溫家落寞,陷於泥潭,不知是否還有翻身之日。如今論京城誰最得寵,當屬魏家。
官員都盯著風向,只待太子殿下同魏家小姐大婚,便棄暗投明,徹底擺脫溫家。
溫家得寵時,宋三公子心悅魏家長小姐,如今溫家倒台,宋三公子倒娶了溫家長小姐,反倒是太子,捨棄舊情人,轉眼選擇了新歡。
自宋子津到場,眾人的目光便紛紛投向他。相比他們懷揣各色心思的窺探眼神,宋子津眸光淡漠,走至席間緩步落座。
聽過他坑殺敵軍虐待俘虜的名聲,一眾文官雖私下議論,但沒人在宋子津面前拿他的婚事取笑他。
頂著四面八方傳來的目光,宋子津端起茶杯,置於唇邊。茶湯清澈,馥郁香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湯底之下飄動幾縷縹緲白霧。
他放下茶杯,沒有飲用。
杯盞撞擊桌面,腳步聲起,深藍衣出現在他面前,熟悉的嗤笑聲響起。
「三公子,怎麼今日一人前來,你那位好夫人呢?」
魏鶯站在他面前,滿臉興致地打趣他。
「夫人身體不適,正在府中養病。」宋子津頭也不抬說。
自魏鶯向他走來時,周圍的賓客全都默了聲,全都一臉看熱鬧地看向兩人。他未刻意壓低聲音,身體不適四個字很快傳到眾賓客的耳中。
端坐在上賓位低頭品茶的齊望陵,喝茶的動作一頓,眸中的閒適褪去幾分,看向站在一旁的侍衛,低聲叮囑幾句。
領了命令,侍衛方要離開,卻見一抹身影走至席間,他面色微愣,看向太子,剛要問他要不要上前,卻見他也在看向那人。
溫憐領著丫鬟,低頭垂眸,走至宋子津身旁,直接坐到他身側,也不管他的眼神如何,輕聲細語喊了一聲「夫君」。
本來沉默的氣氛,隨著溫憐的到來,瞬間如死一般沉寂。
溫憐本以為對方會生氣,正思索如何解釋,可身旁人並未說什麼,只是握住她的手,用指腹不輕不重按壓她的手心,厚重的硬繭摩挲她的皮膚,好似把玩一枚玉物件。
溫憐身體微僵,小心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卻見他也在看自己,他面色平靜,看不出情緒好壞,猝不及防對視,溫憐下意識低頭,躲避他審視的目光。
可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她害羞不好意思。
剛成婚不久,正是濃情蜜意含情脈脈時,想到近日兩人格外恩愛的傳聞,眾人面上紛紛露出瞭然的神色。
魏鶯臉上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過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戲謔道,「三公子說溫小姐身體不適,可眼下溫小姐卻為何又來到魏府。」
她的話指向溫憐,可目光卻落在宋子津身上。
宋子津方要回答,手背傳來刺痛。
他抬眸看去,蜷在他掌心的手,正用力掐著他的虎口,指尖泛白,用了十足的力氣。
「貴府親自上門送帖,哪有不來的道理。」溫憐看向魏鶯,不緊不慢道。
「況且……」
她話音一頓,補充道,「我和夫君剛成婚不久,也想沾幾分喜氣。」
第18章 桃花扇3表妹這是何意?
英國公為小兒子舉辦百日宴,溫憐所說的喜氣究竟是什麼不言而喻。
她和宋子津是新婚夫妻,她求子心切也並不出奇,眾人聽完到也沒什麼異想,可魏鶯卻黑了臉色,冷聲笑道,「溫小姐,數月前,你重病一場,怕是傷了根本,還是先把身體調理好再考慮之事,不然……」
「小心生下來的孩子是只短命鬼。」
溫憐呼吸一滯,周身血液瞬間凝固。
她也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才每日精心調養。那日宋子津告訴她,柳太醫說她不宜受孕,溫憐本就對此耿耿於懷,現在魏鶯在眾人面前,公然提起此事,還咒她的孩子是短命鬼。
心口沉悶陣痛,頭也氣得發昏,溫憐緊咬下唇,強迫自己冷靜,才沒有在眾人面前失儀暈倒。
魏鶯一番話說得不留情面,眾人聞言皆變了面色。她素來口無遮攔,魏家人雖有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她當著眾人的面,直接咒人家孩子命短。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魏鶯的話就像一巴掌,直接打在宋府臉上。
眾人小心覷著宋子津的面色,溫憐也看向他,等待他的反應。
可令人意外的是,素來誰都不敢招惹的少將軍,此時卻緘默不言,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似乎並不介意魏鶯的話。
見他不反駁自己,魏鶯臉上笑容更盛,眼中帶著真心實意的笑意,宛若勝利者一般。
溫憐的臉色卻是霎時慘白。
他是自己未來腹中胎兒的父親,若他都不在意魏鶯的話,溫憐想不到自己怪罪魏鶯的理由。
溫憐低頭,深吸一口氣,鬆開宋子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