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秋月明5還請夫人恕罪
溫憐身體僵硬，俯視身前的魏姨娘，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魏姨娘伸著手，未等扯到溫憐的裙擺，一隻冷箭倏然射穿她的手背，將她的手牢牢固定在石板間。
手背瞬間皮開肉綻，一聲尖銳的喊叫驟然響起，撞進溫憐的耳中，久久揮之不散，震得她雙腿發麻。
守在高處的侍衛見狀，飛身而下，跑到溫憐面前下跪行禮，「無意冒犯，還請夫人恕罪。」
魏姨娘趴在地上，哭聲拉得極長，口中不斷喊著孩子孩子，溫憐怔愣抬眸，才發覺院中站著十幾個黑衣侍衛，他們分布在各個位置，手拿長弓，目光匯集在她身上。
「去叫郎中……」溫憐遲疑反應，看向跪在地上的侍衛，侍衛聞言，埋下頭沒有吭聲。
溫憐緊抿著唇，目光落在魏姨娘被血浸透的裙擺上，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芸兒，顫聲道，「快去請郎中……」
芸兒垂下頭，沒有離開。
「夫人為何前來？」沒什麼情緒的聲音在身前響起，溫憐尋聲看去，卻見宋子津從暗處走了出來，無聲審視她，手中拿著一封信。
他身穿月牙長袍，長發高束，看似兩袖清風，一副文人打扮，可渾身上下透著血氣，眼下眉頭緊鎖注視她。
溫憐直愣愣盯著他，忽然裙擺被抓住，她低頭，卻見魏姨娘不知何時爬到她腳下，緊攥她的衣服，面容猙獰痛苦，好似從黃泉路爬出來的陰鬼。
遠空墨雲翻滾，白閃破空照在魏姨娘祈求的臉上。
溫憐大腦一片空白，蠕著唇方要開口，遠空霎時響起一聲駭人的雷聲，驚天動地，震得溫憐頭皮發麻，將她未出口的話又嚇了回去。
她顫抖著嗓音，命人去請郎中，可無一人理會。
電閃雷鳴間，溫憐盯著魏姨娘的血色裙擺，心驟然一滯，身體不受控制地癱軟。
溫憐記不清之後的事情，只依稀記得宋子津上前扶住她的身體，將她攬入懷中。
她幾乎昏睡，意志卻仍然存在。半夢半醒間，眼前光影交錯，唯一不變的是牆外的雷聲，震天響，若不散的詛咒。
若能一覺醒來，便看到晴天就好了。
可惜她又一次在午夜驚醒，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好似穿不透的桃花瘴，順著乾冷秋風，蔓延至屋內，壓得溫憐幾近暈厥窒息。
雷聲雖在外面，可如在耳側，仿佛隨時可以穿過屋子砸進來。光影在窗外閃射，時不時晃亮整個屋子。
溫憐身體微顫，下意識鑽進被中，蜷縮身體微微顫抖，滿腦子都是魏姨娘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情景。
忽然撞到什麼，溫憐霎時抬眸，溫熱的氣息撲在臉上，黑暗中，一隻手攬上她的腰，將她抱進懷裡。
隔著柔軟的襲衣，溫憐的臉貼著他的胸膛，她掙扎著探出腦袋，可沒等看清對方的臉，又被雷聲嚇了回去，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宛若受驚的鳥兒。
「別怕。」
修長的手指壓著她的肩膀，將她桎梏在懷中，安撫地輕拍溫憐的後背，力道很輕，好似對待什麼易碎的花瓶。
溫憐的心剛剛平復些，屋外再次響起一聲雷鳴，她下意識緊攥身前人的衣領，埋進他懷裡。
「只是打雷罷了。」
沒有起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溫憐不理會他，只瑟縮著身體，不敢吭聲。
頭頂復又傳來一聲輕嘆。
本伏在她後背的手，覆上她的側臉，手心壓著耳朵，雖未徹底驅散雷聲，但朦朦朧朧的響動比不上方才駭人，讓她的思緒平復些許。
「可還好些？」模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溫憐含糊地嗯了一聲。
她枕著宋子津的肩膀，過了良久，才微微抬起頭看他，只露出一張臉，「魏姨娘怎麼樣了？」
「少掛心別人的事情。」他冷冷道。
聲音不似方才那般溫柔體貼。
溫憐微微蹙眉，「她懷有身孕。」
宋子津撫上她的眉眼，語氣冷淡到了極點，毫不在意道，「那又如何？」
見他態度冷血，仿佛與他無關的模樣，溫憐雙眸瞪大，「她懷的可是……」
未等她說完，宋子津眸色微沉，垂在她側臉的指尖下移，撫上溫憐的唇，硬生生壓住她接下來的話。
溫憐不甘心咬他的手指。
宋子津好整以暇打量她，隔著夜色，說：「死了。」
溫憐動作一滯，不解抬眸，悶聲道，「什麼死了？」
宋子津饒有興趣掰她的唇，撫摸她很鈍的犬牙，「那人和她腹中的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