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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津沉默半晌,才用指腹輕拭她臉頰上的淚,在她耳邊輕聲道,「若我死了,夫人也自由了。」

他活著的時候自私自利貪得無厭,卻不願讓一具屍體拖累溫憐的餘生。人若死了只是一捧土,沒必要讓活著的人也困在過去里。

他從小在軍中長大,與家人之間的糾葛也不算深,聽得最多的話就是,若死在戰場,便是一名好士兵。死於他而言,是一直期盼的榮光。

宋子津微微低頭,吻上溫憐的唇,很輕的一個吻,轉瞬即

逝,月色濃郁,看不清他的神色,只一滴濕潤的淚落在溫憐的臉上,再等她分辨時,人已經轉身離開了,走入風雪中,門關上的一剎那,好似這人今夜從未來過一般。

溫憐緊抱著被子,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垂下頭,擦拭臉上的淚,可淚水止不住流下,只頃刻間濡濕一片。

入夜寒苦,若孤身一人,天明好似也不再值得期盼。

元明六年,邊寇犯境。

王師承天子之威,率兵北伐,以懾四夷。

除夕那夜,溫憐陪同眾人用膳後,回至院中,沒有早早入睡,而是拿出紙筆,寫下一封信。

反反覆覆寫了很久,不斷勾畫,寫了又劃,劃了又寫,淚水斑駁,濕了信紙。

臨到最後,她也只寫了一句,我很想你。

老將軍年事已高,兩位兄長在京中擔任要職,這次只有他一人遠赴邊關。

溫憐伏在桌案上,望著信上的字跡,過了良久,她才堪堪回神,臉貼在自己的袖子上,將所有的淚擦在上面。

窗外忽然響起一陣震天的鞭炮聲,原來到了子時,明日就是新春。

辭舊迎新。可付諸真情,真切地恨過怨過後,又很難割捨。

震天的炮聲不停,一束火光衝上雲霄,照亮整個夜空。大雪紛紛揚揚,一眾士兵手拿兵戟,毫不猶豫發起衝鋒。只要打贏,搶到的宅院財寶均歸私人所有,從亡命徒到富甲一方的地主,全憑此戰。

士兵良莠不齊,可皆驍勇善戰,聽從將軍的命令,宛若亡命徒一般,揮刀砍劍。

邊關捷報頻傳,春日後,皇帝特設宴席,宴請重臣。

溫憐近些日子吃不下東西,可身體卻愈發豐腴,腹部微微隆起。

宴席內,溫憐看著桌案上的菜餚,沒有半點胃口,甚至感到噁心。

她手拿帕子,撫著胸膛,正想著如何推辭離開時,皇帝突然喊了她的名諱。說宋將軍率軍英勇,立功不斷,他今日高興,問溫憐想不想要什麼獎賞。

胃中翻滾,愈發噁心,溫憐忍著不適,站起身恭敬回言,忽然大腦一陣眩暈,她方要說身體抱恙,想要先行離開時,整個人沒有徵兆地暈倒了。

昏迷前,她似乎看見齊望陵不管不顧地跑到她面前,扶著她的身體,焦急地喊太醫。

再醒來,溫憐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宮殿內,屋內站滿了人,見她醒來,二嫂嫂連忙握緊她的手,驚魂未定道,「你這丫頭好生嚇人,竟直挺挺暈了過去,你也太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了,連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

二嫂嫂滿眼怪罪,後怕地握著她的手。

「懷孕?」溫憐眸色微怔,只一瞬間,她便回握住二嫂嫂的手腕,「嫂嫂沒有騙我?」

「騙你做什麼,太醫剛診出的喜脈。」

二嫂嫂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以後也是有身孕的人了,可要照顧好自己。」

溫憐看向一旁的御醫,想要尋求一個結果,卻見御醫恭敬行禮,「夫人已懷孕數月有餘。」

他又說了一些修養的話,可溫憐一句都聽不清了。

為何偏偏是現在。

她撫著自己的腹部,環視房內,皇后竟也站在一旁,擔憂地看她,見她看過來,皇后走上前,撫上她的眉眼,「有了身孕,以後就不是小姑娘了,待你回離開,本宮命幾個嬤嬤隨你回府,也好照顧你。」

溫憐微微點頭,臉色些許蒼白。

皇后見狀,輕輕嘆了口氣,看向人群後方,溫憐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見齊望陵站在那裡,眼神晦澀莫深地注視她。

溫憐眸光微怔,想要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無話可說。齊望陵復又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沒有留在房中。

皇后最了解自家兒子的心思,見狀幾不可察嘆了口氣,命在場幾人隨她離開,說先留溫憐在宮中靜養幾日。

待所有人都走了,溫憐闔上眼皮,沒過多久,房內響起沉悶的腳步聲,越靠越近,垂下的手腕被牽起,溫憐抬眸,不出意料地對上一雙灰眸。

齊望陵坐在床邊,緊攥她的手腕,見她清醒,才低聲問詢,「要生下他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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