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憐本不想告訴他,但一群人的話實在不入耳,她靠在宋子津懷裡哭了半晌,邊哭邊把自己聽到的話全都講了一遍。
「都怪你,要不是你把我帶到這裡,我怎會平白受他們非議。」
溫憐越想越委屈,哭得也越來越凶,最後氣不過,開始埋怨起宋子津。
她哭得厲害,宋子津也擔心她氣急攻心,不斷低聲安撫,吻著她的眉眼,說他會處置他們,明日之後無人再會亂講。
溫憐得了他的話,心裡還是生氣,翻過身子不理會他。
宋子津本想再多陪她片刻,但不久後有士兵跑了進來,喚他過去,他只能離開,告訴溫憐自己晚些會回來,若有什麼事情,先去找李參軍。
腳步聲匆匆離去,不知怎麼回事,宋子津在身旁時,溫憐想哭想埋怨他,等他走了,溫憐又哭不出來了。
她坐起身,用手背擦著眼淚,從袖中尋了一張帕子,自顧自把眼淚擦乾。
整個行軍部隊單她一個女人,若非宋子津是主帥,她怕是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不過也正因宋子津是主帥,這人才膽大妄為,把她帶到身邊。
溫憐從小到大被族中長輩嬌養慣了,之後又碰到齊望陵,把她捧到心尖上,嫁給表哥後,徐逸之更是事事以她為先。
偏偏遇到宋子津,在他身邊受盡了苦頭,如今還要同他飽受皮肉之苦。
溫憐氣得拳頭緊握,又不知去哪裡撒氣,最後只枕著手臂,拽緊身上的虎皮大氅,想著如何離開。
她身上這件大氅由白虎皮所做,是朝會時藩國進貢的寶物,只有兩件,一件被皇帝留下,另外一件賜給宋子津。
現在這件大氅披在她身上,格外舒適,比溫憐過去穿過的大氅都要禦寒保暖。
她在心裡默默罵了宋子津片刻,哭得累了,躺在木板床上又睡了過去。
還未到駐紮地,每日搭建的床格外簡陋,若不是宋子津每天同一眾將領一同議事,溫憐快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主帥,為什麼生活得如此拮据。
晚間,溫憐實在無事可做,跑到宋子津的桌前尋了一本兵書看。
隨手翻了兩頁,前頁是美人計,後頁是兵不厭詐,最後溫憐學會走為上計。
忽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哎呦!饒了小的吧!」
溫憐聽到聲音,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走到門外,掀開幕簾一角向外看,卻見幾個士兵被揪著後衣領向遠處走去。
恰巧李參軍路過,見到溫憐,拱手行禮喊了一聲徐夫人。
溫憐抿唇,想要問他發生何事,又怕不小心問到不該問,雙唇張合幾次,也未問出口。
好似看出她的好奇,李參軍笑道,「方才將軍在眾士兵前講了你們二人的過往,著重講了和離一事,說都是他的過錯才讓你受苦,講夫人為他苦守良久,待他以真心。」
溫憐沒想到他會告訴自己這些,凍得泛白的臉頰開始微微泛紅,垂下眼皮有些羞赧道,「怎麼對別人講這些?」
李參軍笑了笑,指著那幾個士兵說,「他們冒犯了夫人,就是不顧主帥顏面,宋將軍責令軍法處置,待明日後,軍中無人再會有意中傷夫人。」
李參軍說完,也未過多停留,說了幾句安撫的話後,前去監督行刑。
溫憐望著他的背影,猶豫片刻後,出言道,「李參軍!」
他停下腳步,不解地看向溫憐。
溫憐緊了緊衣服,走出營帳外,仰頭遲疑道,「處罰是什麼?」
李參軍聞言,解釋道,「夫人放心,二十杖刑一個都不會少。」
溫憐抿唇,躊躇片刻才道,「他們之前也是不知情,今日的杖刑可免去,待來日再犯時,施刑也不遲。」
她的確厭惡那幾個出言羞辱她的士兵,但想到若是宋子津為她動刑,可能會有損他主帥的顏面,溫憐就不想讓幾人因她被處罰了。
似乎未料到她會這般說,李參軍眸中笑意加深幾分,隨即解釋,「軍令如山,不可朝令夕改,將軍在意夫人,為夫人處置幾人也無可厚非,夫人注重情義,也值得將軍保護。」
「他們幾人皮厚得緊,
之前還因傳將軍不能人道挨了軍刑,只是一件小事,夫人不必煩憂。」
溫憐聞言,點了點頭。
待李參軍走遠,溫憐才回了營帳。
是夜,眾人收拾鍋灶營帳再次趕路,溫憐擔心那幾人的身子,上了馬車後和宋子津提起此事。
「可有傷藥給他們用?」她問。
宋子津看了她一眼,走至她身側坐下,「夫人心疼他們?」
「不是。」溫憐搖搖頭,「只是長途奔波,人本就受苦,如今天冷氣寒,又受杖刑,想必極為痛苦。」
宋子津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抱在懷裡,「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