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例外精壯有力。
溫憐何時見過這場景,嚇得雙腿一軟,又跌坐回馬車中,雙手捂臉,臉頰漲紅髮燙。
她直覺自己像個小賊,偷看別人沐浴,雖她本意並非如此,只是無意撞見,但臉色還是極為紅潤。
耳邊男人們的打鬧聲不停,溫憐眸色怔然,面紅耳赤地用力捂著耳朵。
早在她方才出去時,李參軍便注意到她,見馬車裡傳來響動,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情,他忙不迭上前,在車外問,「夫人,發生何事?」
他心思通透,一肚子計謀,也知曉人情世故,可惜不曾有婚配,不知曉溫憐的難堪之處。
只知道她方要出來,又急忙跑了回去。
聽到馬車外關切的詢問,溫憐緊咬著牙,猶豫半晌,才扶著車窗邊緣,探出半個腦袋,「大人,我想去見宋將軍。」
得了她的話,不知想到什麼,李參軍面色躊躇,但只遲疑片刻,就笑著說好。
溫憐從馬車上下來,低垂著腦袋不敢亂看,快步跟在李參軍身後,沿著河流向上遊走去。
幾個赤著上身只穿著長褲的將領迎面走了過來,同李參軍交談一番,溫憐躲在他身後,盯著鞋上的雪半天沒有抬頭。
好似終於察覺到她的不適,李參軍面色微變,笑著和幾個將領打趣,沒有再過多交談,帶溫憐向河邊走去。
眼下即將入春,春寒料峭,還帶著冬日的余冷。
河岸堆積著雪,河水中仍結著冰,可眾人好似不知冷一般,鑽進水中清洗身子。
走了幾里地,李參軍終於停了下來,說了一句將軍就在前面,讓她自行前去。
溫憐微微點頭,挪著小步復又走了近半里,遠遠望去,卻見一個赤裸的身體浸泡在冰水中,依著河岸。
肩膀寬闊,兩條手臂搭在岸邊的雪地上,滑落的河水浸透手臂下的雪,凝成一地冰。
男人半闔著眼睛,沒有絲毫畏冷的意思。
一陣寒風吹過,溫憐緊了緊衣服,緩步上前,她有意放輕步子,走至男人身後。
他太鬆懈了,沒有警惕心。
溫憐在心暗暗說了一句,緩緩跪在男人身後,撿起兩把雪貼在他的臉上。
偷襲成功。
宋子津撩起眼皮,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溫憐臉上露出笑靨,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俯身笑道,「大人都沒有發現我?」
他轉過身子,也未說什麼,環住溫憐的腰枕在她腿上。
溫憐跪在岸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道,「大人不冷嗎?」
宋子津埋首在她的腿上,肩上的水滴滑落,浸濕溫憐的衣服,她扯了扯外袍,把袖子從宋子津身底拽了出來。
宋子津抬眸幽幽看了她一眼,隨後闔上眼睛,語氣淡漠道,「不冷。」
溫憐未理會他的話,拽著身後的大氅,蓋在宋子津身上,將他的頭一併遮蓋在大氅之下,小聲道,「快從水裡出來。」
宋子津得了她的命令,也未反抗,從水中站起身。
溫憐這才發現,他赤著上身單穿一條長褲,皮膚透著寒氣,餘溫全無。
溫憐連忙撿起掛在不遠處樹上的衣服,幫他穿起來,繞著他打轉,「不要感染風寒。」
穿戴好裡衣,看著隱在衣服下的護甲,溫憐眸色微怔,抬手撫了上去。
背部心口的位置殘破一塊,留下一個尖銳的口子,但未穿透玄鐵。
溫憐緊抿著唇,回頭看他,「將軍當時……」的確被箭射中了心臟。
未等她說完,宋子津先道,「若非夫人,為夫早就命喪黃泉。」他走至溫憐身後,越過她拿過鐵甲穿在身上。
回去的路上,溫憐面色凝重幾分,盯著地面也不說話。
宋子津慢著步子走在她身側,也未說什麼。
過了半晌,溫憐才低垂著腦袋,輕聲問,「你可以不要去邊關嗎?」
話音剛落,氣氛忽得沉默。
兩人都知曉,這根本不可能。
溫憐緊攥著手指,眼眶忽得脹痛,她側過身子,偷偷擦了下眼尾。
回頭時,對上男人黑沉的眸子,溫憐含糊道,「好冷啊,眼睛也疼,我們快回去罷。」
她輕輕推著宋子津的後背,讓他快些走。
宋子津停下腳步,垂眸俯視她,好似要說什麼,忽得耳邊傳來一聲高亢狼嚎,他霎時皺緊眉頭,抽出隨身長劍,望向遠處的雪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