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算來,他也才十五歲,憑什麼得國公爺的器重呢?
秦儉震驚。
她近來時常做夢,仿佛同一時空,世上還有另一個她,此時跟隨周彥的腳步,入了青州趙王府。
時間一晃,便是三年之後。
周伯伯仍是默默無聞的詹事府九品司諫,伯母持家有道,常常感嘆京中物價太高,連柴火都很貴。
秦儉知道,伯伯俸祿不高。
可伯母對她的培養是下了工夫的。
她刺繡時的手棚、羅緞,身上穿的衣服,皆是最好的料子。
那三年,她如普通的深閨小姐,很少出門了。
伯母對李媽媽說,儉儉長大了,閨中女子不好拋頭露面,安心地在家中養著吧。
待那小子回來,便為他們成婚。
秦儉心如小鹿亂撞。
那小子已經三年未見了。
書信倒是沒有斷過,有時一月一封,有時兩三個月一封。
無一例外,都是帶了些精緻的小玩意兒給她。
從小女孩喜歡的瓷娃娃,到如今的髮簪、胭脂……
周彥似乎是在慢慢地將她當作大姑娘待了。
秦儉專門用了個箱子,放周彥送她的各種小玩意兒。
沒事的時候就一個個地拿起來看,眼中閃爍著亮光。
又過一年,她已及笄。
三月的一個傍晚,離家五年的周彥,終於回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邊還跟了個女子,以及一隊武官。
女子看著約莫十六七歲的年齡,身材高挑、眉眼明艷,那些人喚她大小姐。
周伯伯和周伯母以禮相待。
她是梁國公嫡親的孫女。
梁大小姐來的時候,身穿紅氅,騎著四蹄雪白、通身黑亮的烏騅馬。
她長得那麼好看,一頭黑鍛似的長髮,笑容燦爛,落落大方。
與一旁同樣高騎大馬的周彥,無比登對。
周彥與五年前有所不同,長高了些,身姿挺拔,如寒崖青松。
容貌倒是沒什麼變化,漆黑英挺的眉、幽深的眼,鼻若懸膽,薄唇微抿,風華絕代。
周伯母見到他的瞬間,眼眶紅了,抱著他哭成淚人。
周彥拍著她的後背,眉眼含笑,柔聲地安慰。
然後他的目光四下巡視,落在了一旁安靜乖巧的秦儉身上。
十五歲的秦儉,柳葉彎眉,眸光流轉,抬頭對上他的眼睛,一瞬間紅了鼻尖,神情惶惶。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團聚,伯伯伯母有說不完的話,興高采烈地叮囑下人們準備宴席。
屋內談話,大家才得知如今周彥在梁國公麾下,做了一名副將,極得重用。
此番只是回來探親,十日後,他是要返回邊城的。
說罷,無人料想,周彥突然起身,沖周父周母行了大禮——
「爹,娘,回去之前,兒子想先與秦儉成家,請二老做主操辦婚禮。」
秦儉站在一旁,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光,心慌不已,趕忙低下了頭。
因時間緊促,婚禮定在第五日,操辦得簡單,不甚隆重。
但周彥歸家當晚,夜深人靜,便進了秦儉的屋子。
天色已黑,燈光幽幽,秦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他上前,她後退。
直到退到了床榻邊,再沒退處,才鼓起勇氣對上他深沉含笑的眼睛。
她緊張道:「阿,阿彥哥哥。」
周彥上前坐在床邊,順勢一把拉過她,抱在懷裡,坐在腿上。
秦儉驚呼一聲,長睫顫動,面紅耳赤,聲音嬌弱,直打哆嗦。
「阿彥哥哥……」
周彥的手摩挲她的臉。
手掌粗糲,她的臉卻嬌嫩,一時兩人都心顫了下。
他的手指又撫摸上她的唇,眸光異常柔軟,按耐著性子,啞著嗓子哄她:「儉儉,今晚,我來陪你好不好……」
秦儉的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咬著嘴唇連連搖頭:「不行。」
「為什麼,反正我們都要成親了,早幾日圓房也無妨的。」
他在她耳邊引誘她,:「我好想你,一刻也不想等了。」
他的心跳得奇快,秦儉只顧自己羞澀,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彥此刻也是耳朵紅透,故作鎮定罷了。
但秦儉向來是個規矩的孩子。
那晚,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絕對沒做。
周彥撫額,幽幽地嘆息:「儉儉,我這幾日怕是都睡不好了。」
前幾日是他睡不著,後幾日輪到秦儉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