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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關寧卻接著道:「舅,要不你去跟帶教老師說說,我不幹了。」

「你不幹啥了?」關堯方才剛平展下來的眉頭立刻又皺了起來。

關寧小聲說:「我說了不喜歡學護士,你非要我去學,我本來就做不好那玩意兒。結果今天去市醫實訓,練扎針,哎呀嘛,我那手笨得跟腳丫子似的,差點給人模型戳穿。」

「你以後不給病號戳穿不就得了?」關堯回敬道。

「老舅,哎呀我不想念了!」關寧大叫。

「你說啥?」關堯神色一定。

關寧不敢說話了。

她是被自己的太奶奶和關堯這個當舅舅的一手養大的,如今太奶奶不在了,她唯一害怕的人也只剩關堯一個了。

眼下,被關堯瞪著,這小丫頭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說自己想退學,打算跑去南邊打工的事。

關堯看她:「當初中專報名的時候我問過你,是學護士還是學會計,你又不樂意算數,現在也不樂意當護士,咋的,回頭跟我幹警察吧?」

關寧低著頭摳手指。

「算了,」關堯嘆了口氣,「天不早了,先睡覺吧。」

關寧如蒙大赦,兔子似的就要蹦回房,可蹦了一半,她才想起來自己原本要問什麼,於是又折返到關堯身邊:「舅,你咋也回來這麼晚?」

「有個案子。」關堯含糊地應付道。

「是野獸吃人的案子嗎?」關寧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好奇道。

關堯一頓,抬頭看向自己的大外甥女:「你從哪兒聽來的?」

關寧眼珠一轉:「樓下王姨講的,我回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她,她說,你們所里來了個大案子,麼零三林場裡有人遇上熊瞎子,現場可嚇人了。」

關堯一拍這丫頭的腦袋:「你當聯合國秘書長了?管真寬,睡覺去。」

關寧一笑,溜著牆邊,竄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那扇門合上,累了一天的關堯終於長舒一口氣。

他仍住在父母的老房子裡,正對著廚房的餐桌上還擺著關強和肖麗文的結婚照——一張黑白的、樸素的、沒有一點喜悅氛圍的結婚照,男方板著一張臉,女方抿著兩條唇,看上去一個比一個嚴肅。

當然,在關堯的印象里,關強和肖麗文並不是這個樣子。

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兩人,關堯轉進廚房,打開窗戶,從掛著防盜網的窗台上拿了瓶凍得冰冰涼的汽水。

關強和肖麗文在三十三年前,木業二廠的大火中不幸身亡,當時關堯不過四歲,放在他們家養的堂姐關娜也才過十一,一家人剛吃完一頓喜氣洋洋的晚飯,誰知轉瞬間,喜事就變成了喪事。

「有個看倉庫的工人操作不當,菸頭掉進了機器里,二廠著了大火。」當時匆匆回家露了一面的關強這樣說道,「你媽還在那邊,我和你老叔去找找她。」

說完,關強便拉著自己的弟弟關興離開了職工大院。

然後,一去不復返。

好在是奶奶還在,姐弟二人不至於無依無靠。

想起姐姐,關堯仰頭給自己灌了口冰涼的汽水,忽然覺得人生也就那麼回事,到最後,誰知道是會死在木業二廠的大火里,還是會死在磨盤山的荒郊野嶺中?亦或是從橋上一躍而下,再也不回頭?

關堯按了按太陽穴,把視線放在了那排黑白相框下的一張合照上。

合照上是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大的孩子長得高高壯壯,小的孩子長得瘦瘦小小,倆人擠在一起,表情同樣很嚴肅。

這張照片原本倒扣在桌上,但不知為何,每次關寧回家,都要把它重新擺好。

「也不知道笑一笑。」關堯看著那個瘦瘦小小的孩子,低聲道。

這時,隔壁響起了音調荒腔走板的歌聲,是個女人在深夜裡引頸高唱。這動靜聽得關堯腦仁發疼,他把喝乾淨的易拉罐扔進垃圾桶,一手將這張合照扣在了桌子上。

進屋前,關堯抬手猶豫了一下,但並沒有關掉廚房大燈。

第二天一早,打著哈欠的關寧苦著臉被關堯塞進了他那輛快要報廢的紅色小轎車裡。天已經冷了,車半天打不著火,關堯上上下下擺弄了兩三趟,這才好不容易載著關寧駛出林場職工家屬院的大門。

「你們學校咋想著安排去市醫實訓?」關堯頗為不解,「就咱們這破地兒,能有幾個病號給你們練手?咋不留在鶴城干呢?」

關寧睡意朦朧道:「按成績分的,人家成績好的,要麼留鶴城,要麼去林城了。」

「哦,所以你回扎木兒。」關堯「嘖」了一聲。

「扎木兒咋了,我昨個兒中午,在我們科室見到了一個帥哥呢!」關寧突然清醒了,興致勃勃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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