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聯繫得少了,」站在洗車行中,老闆仔細回憶道,「之前三天兩頭見,後來他們駕校生意不好,十天半個月也找不來一個學員,老林就開始出去拉客。尤其是這半年,我倆基本沒再見過了,也不知道他在忙點啥。」
「身邊人呢?」郁春明邊記邊問。
「身邊……沒啥人。」這位老闆搖了搖頭,「他爹娘沒得早,媳婦十來年前就跑去國外了,兒子也跟著走了,扎木兒這邊應該就他一個。」
郁春明合上了小本,點點頭:「你認識錢國偉嗎?」
「誰?」洗車行老闆一臉迷茫。
「錢國偉,」關堯在一旁重複道,「跟林智民一樣,也是木業二廠的老人兒,死大火里了,你聽說過他沒?」
「那哪能聽說過?」這老闆一擺手,「我家松蘭慶雙河的,我來扎木兒那年,你們那廠子都倒多久了。」
「林智民沒在你面前提過嗎?那錢國偉是他發小。」關堯又問。
這老闆撓撓頭:「還真不記得,老林沒啥朋友,我跟他以前的那些老同事也不咋認識。」
問了一圈,毫無結果。等大家把駕校周邊的商戶全部走訪完,也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倒是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近半年來,原本行跡固定的林智民,變得飄忽不定了起來。
傍晚時分,坐在駕校後門拐角處的烤肉店裡,奔波了一下午的眾人一陣長吁短嘆。
李小田繃著臉,陰陽怪氣道:「跟著你們瞎跑一下午,我那片區防火減災的報告還沒寫完,台帳也沒做……」
郁春明沒說話。
關堯在一邊抬手叫老闆:「來點單。」
孟長青對著那菲笑道:「那警官,這家冷麵特好吃,其實烤肉也不錯,但今天沒時間,回頭我請你嘗嘗。」
李小田替關堯敲了一把孟長青的腦袋:「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個饢食包。」
「知道吃咋了?都餓一下午了……」孟長青委屈道。
「洗車行老闆說林智民頻繁接私活,是因為他洗車的次數增多了。五金店老闆說林智民整日待在駕校後的休息室不出門,是因為沒有學員,教練車不需要維護,所以他見到林智民的次數變少了。倉買老闆說林智民會出來採買大量的生活用品,是因為他總是住在駕校里,很少回家。」郁春明自顧自地說道,「所以,為什麼已經沒有學員,林智民都出去接私活了,但還是一直住在駕校這麼簡陋的地方?」
「等回所里了再想,先吃飯。」關堯好心地打斷了他,以免李小田暴起。
郁春明沒聽見似的,轉頭問向那菲:「你覺得呢?」
那菲正想開口,李小田立刻在一旁高聲道:「老闆,我那一碗冷麵多加辣!」
「我也是!」孟長青跟著舉手。
「你少吃辣的,長痘。」關堯說完,看了一眼仍在皺著眉思索什麼的郁春明,「你呢?」
但郁春明顯然沒注意到關堯,他摸出打火機,就要點菸。
「哎哎哎,」關堯叫道,「人老闆家的小孩在那邊寫作業呢,你沒看見啊?走走走,出去抽。」
郁春明一愣,這才抬頭看到櫃檯後的兩個小學生,他站起身,咬著煙回道:「抱歉。」
說完,還真聽關堯的話,出去抽了。
如今外面漸冷,太陽落山早,眼下路上已漆黑一片。郁春明在烤肉店門前站了片刻,轉身拐進了後廚外的那條小道。
小道路面濕滑髒膩,角落處放了幾個油滋滋的泔水桶,桶里堆積了不少沒有處理掉的食材余料,此時已有些發餿。
郁春明聳了聳鼻尖,不由皺起眉。
「不好意思啊,」從後廚出來倒垃圾的老闆娘賠笑道,「前幾天我家臨時有事,閉店了幾天,這些廚餘垃圾都沒來得及處理,今天開門營業,打開一瞧,哎呀嘛,幸好天冷,不然就該生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