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坐在椅子上的人忽然一頭栽了下去,連帶著桌上放著的水杯、幾張公文一起掉在了地上。
關堯衝上前,推開椅子,跪在他身邊就是幾聲大喊:「郁春明,郁春明!」
但好似暈過去的人實則沒有完全喪失意識,他半睜開了眼睛,循著聲音茫然地找去:「關堯?」
「這,你這……」關堯也不敢隨意挪動他,翻出手機便要打急救電話。
郁春明卻按住了他,然後掙扎著準備起身。
「哎,我說你,你這別亂動了……」關堯趕緊去攙他,但郁春明卻沒聽見似的執意要從地上起來。
等把人重新扶到椅子上坐好後,關堯惴惴不安地問道:「真不用去醫院嗎?」
郁春明撐著額頭,歪在桌子一角,低聲回答:「只是有點頭疼,你有止疼藥嗎?」
「止疼藥?」關堯一怔。
「我的好像吃完了,」郁春明看起來甚至有些疼迷糊了,他扒拉了一下插在抽屜上的鑰匙,懊惱地說,「也好像是丟了。」
關堯一手支著他的肩膀,生怕自己一鬆勁,這人就會往下倒:「你,要不你去沙發上躺著,我去樓下找找。」
郁春明隔了很久,才慢吞吞地回應道:「好。」
關堯長吁一口氣,彎腰把這人的一條胳膊架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用那隻尚還完好的手,半扶半抱著將他攙到了那張小小的皮沙發旁。
郁春明說他沒有低血糖,可關堯摸了一把他的額頭,感覺卻不像。畢竟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汗卻出了不少,雙手還涼得仿佛冰塊,意識也不怎麼清醒。關堯盯著他看了半晌,確定自己再問,這人也只會說一句沒事後,無奈地起身下了樓。
「小田?」關堯叫道,「有吃的嗎?」
「啥吃的?」李小田還沉浸在方才的憤怒中不可自拔,他橫眉問道,「誰要吃東西?」
關堯懶得與他廢話,撥開這擋道礙事的人,上去就要翻儲物櫃。
「是郁春明不?他還有臉找你要吃的?」李小田吹鬍子瞪眼起來,「你手都傷成這樣了,他還好意思使喚你?」
「少說兩句吧,我的田哥,」關堯從儲物櫃的醫藥箱裡翻出了一板止疼片,他看了看說明書上的時間,隨口回答,「郁春明看著好像生病了。」
「生病?」李小田還是那套詞兒,「他還有有臉生病?」
「行了,你能不能有點人道主義關懷?」關堯伸手,「有吃的嗎?」
李小田不情不願地拽過快要進入深度睡眠的孟長青:「去,給你師父找點吃的。」
等回了辦公室,郁春明依然歪在沙發上,依然還是關堯下樓前的姿勢。
關堯上去撥了撥他額前被冷汗打濕的碎發,試了一下體溫後,輕聲叫道:「好點了嗎?我讓長青給你找了倆小麵包,要不起來吃點?等吃點東西了才好吃藥。」
郁春明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關堯放下藥,端著杯子去倒水。但誰知待他回來時,郁春明竟已晃晃悠悠地坐起身,拿起那板止疼片,摳出兩顆乾咽了下去。
「誒,你……」關堯沒來得及制止,他只好亡羊補牢地送上熱水,「那玩意兒干吃傷胃,你好歹墊口飯呢。」
郁春明吃藥不需要水,等杯子遞到嘴邊時,他早就把藥片吞進了肚子裡:「不用,我好多了。」
關堯不甚相信地看著他。
或許是那板止疼片真有奇效,也或許是郁春明的心理作用,吃完後,他原本有些渙散的目光都聚焦了不少,只是那張臉仍舊慘白得嚇人。
在意識到關堯一直盯著自己後,郁春明避重就輕地說道:「剛郁副廳沒說啥,還是案情的那些事兒。」
關堯啞然:「這時候了,你還說案情幹嘛?」
郁春明用力地揉了揉額角,餘光瞥見了關堯紅腫的手腕,他一頓,然後開口道:「今天下午……是我做得不對,連累整個所挨罵,確實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