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一道熟悉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郁春明瞬間三魂七魄歸位,他倒吸一口涼氣,遲緩地察覺到了身上還未消退的痛意。
「頭還疼嗎?」汪夢問道。
郁春明沒答,他抬手摸到了耳後粘著的一塊紗布。
汪夢見此,接著往下說:「你左耳裡面的傷還是復發了,應該跟之前撞到的那次有關,不過不嚴重,就是流了點血,要不是我沒行醫資格,我就給你縫了,都不用等人家大夫來。保險起見,上午趁你沒醒的時候,我讓胸外的醫生過來給你拍了個片,好在是那幾個碎片沒有移位,目前也沒炎症,算你幸運。不過要是再拖下去,會不會復發都不好說。」
郁春明敷衍地「嗯」了一聲,偏過頭,重新闔上了眼睛。
「春明,你知道我今天原本是要回松蘭的嗎?」汪夢語氣平平,不像是關切,更像是責備。
因此郁春明用他那剛醒來時還有些喑啞的嗓音回答:「抱歉,是我不對。」
汪夢有些無奈:「你的不對是你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不是耽誤了我回松蘭。」
郁春明又沉默了。
汪夢望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郁歡之前來過,」隔了許久,郁春明再次開口道,「如果我沒有一睡不起好幾天的話,那就是昨天來過。」
「我清楚。」汪夢不冷不熱地回答,「她今天下午到家的時候告訴我了。」
郁春明看向汪夢,有些詫異她為什麼不生氣。
汪夢卻笑了一下,全然不似先前那個一向嚴厲冷酷的護士長,她和聲說:「春明啊,你和歡歡的那些事,爸爸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
這話仿佛是一枚射向郁春明眉心的子彈,讓他雙眼瞬間有些泛酸。
「好了,不和你說那麼多了,你休息吧。」汪夢摸了摸郁春明額頭的溫度,起身準備離開。
郁春明卻在這時叫道:「阿姨,對不起。」
汪夢動作一凝,隨後輕輕地為他闔上了門。
關堯是在天徹底黑下時來的。
他拎著一個保溫桶,手上還拖了一條巨大的布兜,看到郁春明已經醒了,便長舒一口氣。
「今早你真是嚇死我了。」關堯說道。
「今早?」郁春明清晰的記憶只停留在坐上那輛紅色破車前,之後的印象全都模模糊糊,他有些不解,「我今早怎麼了?」
關堯俯下身看他:「你今早坐我旁邊耳朵流血流得差點把我車淹了,知道不?」
「啊?」郁春明先是一怔,旋即又瞭然,「是我原先的傷復發了,沒事,不嚴重。」
「不嚴重?」關堯大叫了一聲。
郁春明如今左耳仍在嗡嗡作響,被這動靜弄得當即腦袋一疼,他「嘶」了一聲,捂著後脖頸道:「你能安生點嗎?」
關堯見此,頓時噤了聲,他黑著臉從包里翻出早上郁春明出門時穿的外衣和內搭,丟到了他的身上。
「咋了?」郁春明詫異。
「你自己看看,」關堯輕聲細語但並不溫柔地說道,「上面的血我搓了一個小時都沒搓掉,拿去烘乾完上面還是一塊一塊的。」
郁春明用兩根手指拎起了自己的衣服,然後如願嗅到了一股仍淡淡存在的血腥味,他有些嫌棄道:「那就丟了吧。」
「丟了你穿啥?」關堯沒好氣地問。
郁春明無奈:「我又不是只有這一件衣服,你去宿舍我行李箱裡扒拉扒拉,把那件黑的皮夾克拿來。」
「哎呀我去,啥天兒了,還穿夾克呢?明天最低溫零下四度,你穿夾克出去走一圈就得回來繼續躺著。」關堯放下手裡的東西,環視了一周,「挺好,還給你整了個單間呢。」
郁春明後頸上的舊傷一跳:「你見到她了?」
「見到誰了?」關堯一時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