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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滿身是水的李英跑了出來,他探頭縮腦,一臉疑惑:「啥槍管?」

「你自己瞧。」關堯一指,「這玩意兒絕對是土槍槍管,你家咋能有呢?」

李英先是面色一變,而後又立即恍然大悟:「哎呀,我哪知道這是啥呢?早前進山里收廢品,這些都是從獵戶手裡收來的東西,我堆在門口沒當回事……」

這不是個完美的解釋,更沒有辦法洗脫李英的嫌疑。

可關堯笑呵呵地對孟長青道:「我就說,人李大爺沒事兒整把槍幹啥?七老八十的人了,還能進山打狍子嗎?」

李英也跟著笑了起來。

孟長青傻著臉站著,不懂關堯到底是什麼意思。

「行了,我們這來一趟不容易,還幫你把院子捯飭了一下,你這以後可別整這麼埋汰了,小心回頭再被別人舉報你非法持槍。」關堯故作嚴肅地教育道。

李英點頭如搗蒜:「是是是,警察同志說得是。」

「沒事兒的話,我們就回去了,那邊忙得很,不跟你扯閒篇了。」關堯說完就要走。

李英也沒遠送,他站在院子門口喊道:「不留下吃飯了?」

「回去吃食堂。」關堯一擺手。

孟長青跟著後面,只見自己師父越走越快,拐過李英門前那道彎後幾乎是一路疾跑來到了車前。

他拉開車門,頭也不回道:「快,趕緊走。」

孟長青也不敢多問,發動車子就跑。等兩人開出二里地後,他才怯生生地問道:「師父,你不是還要打聽情況嗎?咋這就走了?」

關堯輕輕地呼了一口氣:「你個呆子,早上出門的時候連根警棍都沒帶,現在要跟一手裡可能有槍的人打聽情況,深山野嶺的,回頭咱倆咋死得你都不知道。」

孟長青臉色一白:「這,這不會吧……」

「你們這些小孩生在新時代,長在紅旗下,不知道我們那個年代有多亂。」關堯抹了一把腦門的汗,嘆道,「聽說過『三天不殺人,不是春河人』這話沒?春河指的就是咱扎木兒的寧聶里齊河,二十多年前這地方私槍泛濫,三天不鬧出人命官司,派出所都要看看黃曆是不是出啥問題了。」

「那,那師父,我們就這麼走了,他那槍……」

「他會藏嚴實,然後等下次來時編出一個更加完滿的說辭,讓試圖從他身上尋找端倪的我們無話可說。」關堯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而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盯好他。」

孟長青喃喃說道:「所以,這個李英,是真的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或者說,到底有啥問題,不是我們這個時候就能下定論的。但你給我記好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堅決不可以莽上去,聽到沒?能跑,就給我抓緊時間跑。」關堯命令道。

孟長青直點頭,也不清楚記沒記到心裡去。

下午三點,兩人終於緊趕慢趕地回了扎木兒市區。路過工廠街時,關堯狀似不經意地讓孟長青把他在路口放下,說是要到隔壁的市場給即將去集訓的關寧買點日用品。但緊接著,人剛一下車,便在孟長青的矚目下,給郁春明撥去了電話。

郁春明正坐在路邊一家咖啡店的店門口抽菸,隔著半條街,他就看到了下車四處張望的人,心裡雖然覺得好笑,但嘴上仍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們就在你左手斜後方。」

關堯一轉身,遠遠地就望見了郁春明周身飄蕩的煙霧,這人當即一皺眉,大步走上前,張嘴便想訓斥,郁春明卻先一步把煙掐滅了。

「那菲在裡面。」掐了煙,他若無其事地說道,「整理上午的資料呢。」

關堯看了一眼坐在窗邊敲鍵盤的那菲,轉頭接著問:「我不是讓你晚兩天再出來嗎?」

郁春明抬了抬眉梢,從衣兜里摸出了幾張疊得亂七八糟的稿紙,遞給了關堯:「檢討書,你簽完字之後交給教導員吧。」

關堯皺著眉把這封檢討書讀了一遍,有些嫌棄道:「你這個字草得……」

「那領導再給我抄一遍。」郁春明大言不慚。

「我再給你抄一遍?」關堯氣道,「我把你抄紙上算了。」

郁春明不理,已默認關堯一定會規規矩矩地再抄一遍,他站起身,撣了撣菸灰,說道:「今天上午,我們從艾華母親的嘴裡,套出了點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關堯一邊收整那幾張被郁春明折得皺巴巴的稿紙,一邊問道,「咋奇怪了?」

郁春明頓了頓,回答:「艾華母親說,李英出獄之後,林場老職工之間一直有傳言,稱他當年並非因操作不當進而過失縱火,而是因為與二廠的老廠長張南有矛盾,藉機蓄意縱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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