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艾華,現在的吳驕,此時一言不發,臉色慘白,他斷然沒有料到,自己才被捕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居然就被人發現了真實身份。
「你還有啥要辯解的嗎?」關堯問道。
「我,我啥也不知道。」他還是這句話。
郁春明聽笑了:「還說啥也不知道有用嗎?我告訴你,你所涉及的,不止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非法出境,我們現在手上有兩個特大惡性案件亟待偵破,這兩個特大惡性案件都與你的顧客,這個帳號名為『H166』的人有關,如果你繼續保持沉默,我也不確定你還能不能……和這張照片上的男孩再見一面了。」
「你們……」
「這不是威脅,我們也沒有資格威脅你,我只是在闡述事實。」郁春明平靜地說道,「你的母親艾秀紅就在外面,剛剛她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承認了,你在二十七年前曾回過一次家,此後每隔三個月,會派人為她送一次生活費。我們已經拿到了匯款單,板上釘釘的證據有了,你還有啥話可講?」
吳驕,或者說艾華,在聽到這句話後,隨之眼光輕閃。
郁春明看出了他的動搖,因此故意激將道:「當然了,我想你當初能頭也不回地離開扎木兒,又杳無音訊這麼多年不回家看一眼自己的母親,想必對她早就沒有一點感情了,倒是枉費你母親苦苦等你等到今天。要知道,你母親三十多年來一直寡居,除了幾個偶爾去探望的學生之外,身邊連個照料的人都沒有。她今年已經快八十歲了,她還有幾年能活在這個世上等你回來?你說,如果我把這張檢測報告給她看,然後再告訴她,她等了這麼多年的兒子並不想見她,你覺得……」
「我沒有說我不想見我媽!」終於,偽裝了太久的人忍不住大叫起來。
關堯在一旁故意問:「現在還啥都不知道嗎?」
艾華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當那紙檢測報告放到艾華面前時,他所有的優勢與心理防線就已一潰千里了。
「除了你的母親艾秀紅,剛剛我們的同事還拿著你的照片去林場大院裡找江敏比對了一下,她一眼就認出了你。艾華,你真是膽子夠大,居然敢在她樓底下晃悠,你是生怕人家認不出你嗎?」關堯質問道。
艾華的聲音有些發顫:「我,我只是想再見她一面而已。」
郁春明冷冷地看著這人,一句話也沒說。
「江敏你是肯定見不到了,」關堯從手機中翻出了一張照片,舉到艾華眼前,「這是剛剛我們在外面為你母親拍攝的,你可以看看,她如今老成了啥樣子。這回回來,你心裡不想著見一見你母親,居然……」
關堯沒往下講。
艾華卻偏過頭,閉上了眼睛。
「看清楚了嗎?」郁春明問道,「如果看清楚了,就好好回答我們問你的每一個問題,等你在你的口供記錄表上籤完字了,我們會申請,讓你在去看守所前,遠遠地見一面你母親。」
艾華緊抿著嘴,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才應下這個要求,他說:「好,我同意。」
關堯一點頭,收起了手機:「同意的話,那我們現在開始。首先,還是那個問題,你叫啥名字?」
「我叫……艾華。」儘管不願承認,但已做了三十多年「吳驕」的人還是答道,「我叫艾華,今年本該五十四歲。」
「那你清楚今天我們為啥傳喚你來派出所嗎?」關堯又問。
「清楚,」艾華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郁春明,「因為你認出了我,在林場家屬院門口,你認出了我。今天你們追到巡護站不是為了抓蛇頭,而是為了抓我。警察同志,你能告訴我,你是誰?你又在哪裡見過我嗎?」
郁春明正在專注打字記口供,他掃了一眼艾華,沒有給出任何回答:「據群眾提供的消息,你這幾日幾乎每個早晨都會去林場家屬院,並且長時間徘徊在5號樓的樓下,你還自稱自己曾看過江敏的演出,這些情況屬實嗎?」
艾華喉結一滾,答道:「屬實。」
郁春明接著問:「江敏是誰?」
「江敏是……」艾華微頓,「江敏是我當年在二廠的老同事,她做過文藝團的演員,我這幾天一直想趕在離開前再見她一面,但是……始終沒能鼓起勇氣。」
關堯眉心微蹙,他說:「那你講一下9·24大火之後具體發生了啥,你又為啥要隱姓埋名到現在。」
艾華表情一凝,隨後,緩緩地垂下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