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關堯?」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側目,認真地看向他,「你二十歲時,做過啥招人發笑的事兒嗎?」
關堯目光微閃,他說不出。
「算了,」郁春明又沒了興致,他閉上眼睛,感嘆道,「關警官可能從小就是這樣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跟我們同流不了合污。」
關堯一哂,他確定了,這人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
於是,向來正經的關警官也起了玩心,他故意問道:「你難道見過我小時候啥樣?」
郁春明睜開一隻眼睛,瞥向關堯:「猜也能猜出來。」
關堯誓要追根究底:「那你猜出來的我,是啥模樣呢?」
高高瘦瘦,總是扳著一張臉,偶爾會露出一個笑容,大多數時候都很溫柔,但怕黑,怕下水游泳,也怕火。
儘管如此,郁春明卻說:「肯定和現在一樣,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男子漢。」
「你哄誰呢?」關堯笑出了聲。
郁春明和他說話久了,人逐漸開始犯困,他慢騰騰地滑到了枕頭上,重新躺下:「當然是哄你,我記得,我還沒出重症的時候,你穿著防護服,站在床邊哭了呢。」
關堯一凝,視線落在了郁春明那快要闔上的眼睛下,他曾趁著這人沒有意識時,輕輕地用手摸過那裡。
「關堯,」已經昏昏欲睡的郁春明執意保持著一絲清醒,他含糊地問,「之前在林場所里,你說你等出完任務了,有話要對我說,是啥話啊?」
啥話?關堯喉結一滾,嗓子眼裡好似卡了什麼東西。
「你咋不回答?」郁春明眨了眨眼睛。
關堯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他撒謊道:「我忘了,我忘了要給你說啥了。」
第63章
關堯回來的第二天,松蘭迎來了今年秋冬之際的第一場降雪,他離開醫院去往市局前,恰好是這場雪下得最大的時候。
王臻熬了整整三夜,等關堯去時,他已經累得渾身癱軟、雙眼發直了。在隨手指了個位置讓人坐下後,他轉頭就打起了呼嚕。
「關警官好。」松蘭市局刑偵支隊一分隊隊長蔣桉笑著招呼道,「久聞不如一見,之前王隊三天兩頭在我們面前提你。」
「你好你好。」關堯客氣地回道。
蔣桉長得白淨,有些書生氣,為人倒是相當熱情,他先是端茶後又送水,等寒暄了一圈,才切入正題,只見這人慢吞吞地開口道:「關警官,那個……聽王隊說,一直是你在照顧春明,他最近咋樣了?」
按理說,郁春明在扎木兒出事,又被送回松蘭醫治,他從前的同事不可能不知道。可不論是郁歡在醫院守著的那幾天,還是關堯在的那幾天,竟不見一人前去探望。
郁春明的人緣這麼差嗎?關堯還真有點好奇了。
蔣桉心知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就會被關堯看破心思,於是他緊接著便解釋道:「關警官,你別誤會,我還是挺想去看春明的,但是……」
「但是你怕他不想見你。」關堯想起郁春明對王臻的態度,瞬間明白了。
蔣桉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他非常竭力地給自己的老同事說起了好話:「春明他,他性子倔,鬧了一回矛盾,就跟要絕交似的,我……也不敢在他傷沒好的時候,跑去給他添堵。」
「那之前呢?」看上去似乎是睡著了的王臻忽然發問,他轉椅一轉,滑到了兩人身邊「現在擱這兒馬後炮,之前幹啥去了?」
「之前……」蔣桉有苦難言,「之前不是沒找著機會嗎?」
「機會?找啥機會?」王臻故作嚴肅,「你就應該向我學習,拉下臉皮,上去哀求,人家春明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人,你道個歉,他肯定原諒你。」
關堯一挑眉,抬眼瞥向了其實找了很久機會的王隊長。
王隊長沖他一笑:「我沒說錯吧,小關警官?」
關堯扯了扯嘴角:「沒錯沒錯。」
另一邊,蔣桉還在糾結:「王隊,該咋拉下臉皮啊?」
「你說該咋拉下臉皮?當然是……」王臻「當然」了半天,也沒「當然」出個所以然,他一揮手,「哎呀,反正就那樣拉下臉皮,你自己看著辦,咱們現在先說案子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