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跟我說啥?」郁春明眯了眯眼睛。
自然是說江敏的事,秦天避重就輕,只提了江敏被白樺橋的人帶走,卻沒提到底是為了什麼帶走。
而現如今,看到面前這肥豬一臉淫笑,郁春明心裡直覺不妙。
果真,就聽陶老闆嘖嘖嘆道:「小天兒其實不止欠了我三十萬,總計合下來,應該是五十五萬零六千,我看在跟他兄弟這麼多年的份兒上,免了六千,然後又免了那五萬,結果他還是還不上,最後,我就提議,要不……讓他老娘來陪我喝杯酒。」
咚!陶老闆的話還沒說完,郁春明猛地抬起左手就是一拳,在所有人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姓陶的就已經仰面砸在了茶几上。
嘭——咔嚓!
玻璃桌板和酒瓶子碎了一地,方才的那股焦糊臭氣更加濃郁了。
「幹啥呢幹啥呢?」很快,一眾保鏢沖了進來。
秦天嚇得面如土色,蹲在地上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郁春明卻自如得很,他在褲子上撣了撣左手,然後就這麼吊著一條胳膊,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撞球杆,用它抵住了陶老闆的喉骨。
「我只問一遍,江敏人在哪兒。」他一字一頓道。
秦天哆哆嗦嗦地叫道:「哥,大哥,你別,別在這兒鬧……他們可是有……」
「有啥?」郁春明一回頭,正好對上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秦天氣若遊絲地回答:「有槍……」
「有槍?」郁春明一偏頭,「啥槍,拿來給我看看。」
「大哥……」
「想死是不是?」保鏢怒吼道。
然而,就在這時,門口突然一陣喧鬧,一個服務生屁滾尿流地跑了進來,他顫聲叫道:「警察,警察來了……」
這話一出,原本癱在地上的陶老闆嚇得渾身一抽,差點直接在郁春明的撞球杆下暈厥過去,擠在卡座里的男男女女也一哄而起,都爭破了頭地想要出去。
郁春明卻橫杆一攔,順勢利索地敲掉了那保鏢手裡不知是真是假的槍。
「少拿你那嚇唬人的玩意兒對著我。」郁春明譏諷道。
惱羞成怒的保鏢就要撲上前,但下一秒,分局刑偵大隊隊長閔超已帶人沖了進來,他大喊道:「都給我抱頭蹲下!」
半個小時前,市分局的食堂里,閔超還在端著飯碗,興致勃勃地向關堯打聽郁副廳長的家事。
他擠了擠自己那雙小眼睛,神秘兮兮道:「老關,你是不是要升職了?」
關堯正在專心挑菜里的小蔥,他疑惑得很:「我立啥功了要升職?」
閔超煞有介事地一拍他肩膀:「你都跟著廳長家的大公子跑松蘭轉悠了一圈,那升職不妥妥的?」
關堯無奈地放下了筷子:「胡咧咧啥呢,這種事兒你少在外面傳,再叫別人說閒話。說我閒話無所謂,萬一傳到春明耳朵里了呢?」
「哎呀,你這真謹慎呀,不愧是要高升的人,」閔超興高采烈,「老關,我可是聽說,這個王臻王隊長在他那支隊的位置上幹了十來年,馬上就要升正處,往省廳總隊裡提了,他不是想要你嗎?你跟著他,哎呀嘛,直接進省廳。」
關堯無言以對,他扣上飯盒,站起身道:「少磕磣我,你都準備提副處,等文件下來就當局長了,我還在往副所的路上走呢,你居然好意思跟我講這種話。行了,不聽你耍嘴皮子了,我回去給春明送飯。」
可就在這時,關堯手機忽然「嘀」的一響,一則銀行通知大額轉帳身份驗證的簡訊發了過來,他神色一定,盯著簡訊上那明晃晃的「300,000.00」怔了神。
「咋啦?」閔超納悶地看著關堯。
關堯迷茫地抬起頭:「我好像被人盜刷了銀行卡。」
半個小時後,「盜刷」了關堯銀行卡的人正靠坐在白樺橋賭場包廂中的撞球桌旁,他腿上架著根撞球杆,身上披著閔超的警服棉衣,嘴裡叼著支沒點燃的煙,正悠閒自得地看著刑偵大隊清點涉案人員。
「人呢?」手上還拎著盒飯的關堯黑著臉擠進了人群。
「在這兒在這兒。」閔超非常熱情地把關堯領到了郁春明面前,他盛讚道,「還得是郁警官藝高人膽大,居然能想到這法子,以身誘敵……」
「你是不是瘋了?」關堯不等閔超說完,就劈頭蓋臉地罵道,「那幫人手裡有槍,你清楚不?」
郁春明摘掉煙,眉梢一抬:「假的,關警官沒看出來?」
「他開槍之前,你能知道是假的嗎?」關堯質問。
「當然知道了,」郁春明理直氣壯,「裝了子彈的真槍更沉,掛在腰上的時候,褲子會不自然地下墜,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我剛踏上白樺橋門檻的時候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