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堯奇怪:「李英的手機呢?」
「李英有手機嗎?他會使那玩意兒?」王臻皺眉。
「我見過他的手機,」關堯回答,「就在他誤解秦天偷錢那次,他是帶著手機上的派出所,我們還留存了他的電話號碼。」
「找去。」王臻聽完,一指韓忱。
韓忱立即帶著人,往李英的屋裡去。
十五分鐘,他匆匆回來:「師父,我們沒有找到手機,但是在李英的枕頭底下發現了一張紙條。」
「啥紙條?」王臻戴好手套,上前接過了韓忱遞來的東西。
關堯也湊去看,只見紙條上寫了一行字:12月2日,丹楓關往北13公里,725界碑外,金鉤山1號巡護站。
「這是啥地方?」幾人不解。
「嫌疑人關押孟長青的位置?」韓忱猜測道。
「不對,如果是嫌疑人關押孟長青的位置,那前面的日期代表了啥?」關堯否認了韓忱的猜想。
李小田沒頭沒腦地叫道:「嫌疑人要在這一天撕票!」
「別胡扯,」王臻無語,「你有收到過任何嫌疑人提出的要求嗎?他是要錢,還是要人,或者是要我們放他離開?這張紙條上啥也沒有,他撕票撕給誰看?」
李小田訕訕地閉上了嘴。
關堯說道:「12月2日,距離今天還有兩周的時間,如果咱們在這兩周的時間裡,真的收到了來自嫌疑人的要求,或許小田猜得沒錯。」
韓忱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問道:「師父,咱們要派人去金鉤山1號巡護站看看嗎?」
「先別去,」王臻簡直是抓耳撓腮,「誰知道那地方有啥?金鉤山1號巡護站臨近國界碑,真出啥事兒了,咱們跑得及嗎?現在黑水河幾乎完全上凍,萬一嫌疑人一個大跨步,跨到對岸去了,上升成外交問題,部里問責,咱們誰上去擔責?而且,你們是咋確定,這張紙條與案子有關的?難道就不能是李英自己原本在那天有約嗎?」
「那現在呢?就這麼等著?」韓忱氣短道。
王臻斟酌著說:「我記得,金鉤山1號巡護站附近還有幾個村落,回去查查村民的信息,選幾個可靠的,讓他們在外邊遛遛……」
「不行,」關堯卻否了王臻的提議,他說,「萬一巡護站附近的村民里有蛇頭呢?」
這話一下子點醒了王臻,他若有所思道:「這個紙條……寫的該不會是嫌疑人準備流竄出境的具體信息吧?」
到底是不是,目前誰都不敢下定論,他們能做的,也只有拉著李英的屍體,冒著大雪,趕回扎木兒做進一步鑑定。
關堯身心俱疲,他坐在車上,看著白布下的屍體,嗅著隱隱傳來的臭氣,忽然想起了三十三年前,大火燒起的那天。
「跟弟弟在家待著,哪兒也不要去,知道了嗎?」關堯奶奶臨走前,把姐弟二人領到裝滿了三桶水的衛生間裡,然後說道。
天已經黑了,但遠處木業二廠的上空卻渲染出了一片詭異的深紅,關堯和關娜扒在窗戶口,努力地向外看去。
「他們咋還不回來?」關堯才四歲,他縮在姐姐的身邊,小聲問道。
關娜抿著嘴,拉著弟弟的手,一句話也沒說。
大火燒斷了電纜,本就經常停電的家裡連絲光亮都看不到,關堯忽然啜泣了起來,他說:「姐姐,我怕黑。」
「別怕!」只有十歲的關娜挺起了胸脯,「他們很快就要回來了,你閉上眼睛,默念十個數,門就會打開。」
「好……」關堯抹掉眼淚,斷斷續續地數道,「一,二,三……」
四,五,六……
關娜接著往下念:「十,十一,十二……」
一百,一百一,一百二……
整整一夜,誰都沒有回來,關堯和姐姐關娜縮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衛生間裡,聽著大火中的嘶喊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