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進了看守所之後,法外狂徒第一次了解到了製毒販///毒的後果,他細細一算,忽然意識到,自己經手過的毒///品和涉嫌參與的謀殺,已足以砍他十個腦袋了。
任何人在面臨死亡時,都會試圖討價還價,於增也不例外。
他雙手合十,苦苦哀求道:「警察同志,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你可不可以幫我給法官說說情?」
郁春明掀開眼皮,打量了幾下對面這枯皺著臉的男人,他隨口應道:「行啊,你先說,說完我們來判斷,達不達得到減刑標準。」
「真的嗎?」於增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郁春明很真誠地一笑:「真的,你放心。」
聽到這話,沒被郁警官審訊過的毒///販還真放下心了,他吁了口氣,說道:「剛剛你們沒說錯,我和陳玉傑的關係是挺好,我倆當年是一個技校畢業的。」
「哪個技校?」關堯問道。
「樺城高等電焊技工學校。」於增回答,「我倆是同班同學,還住一個宿舍,關係一直蠻好。」
「陳玉傑是哪兒的人,你清楚嗎?」關堯又問。
於增答道:「松蘭蘭縣,應該是蘭縣文和鎮高塔村,我去過那地兒,鳥不拉屎的。」
「陳玉傑家中,除了他父母還有啥親屬嗎?」郁春明插話道。
「親屬……」於增想了想,「好像有個老哥,但我去他家的時候也沒見著,只見到了他老娘,人家老太太早就癱著不會動了,現在估計已經歸西了。老陳死的時候,是他老姨去廠里收拾的東西。」
「有個老哥?」關堯抓到了重點,「他老哥叫啥名,你知道不?」
「不知道,」於增很利索地回答道,「老陳沒說過,我就知道他家有這麼一號人,至於具體情況,那就不清楚了。老陳說吧,他這個哥,好像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因為他老娘又懷了他,有點養不起,給送去他老姨家裡當兒子了。」
「陳玉傑的老姨住在哪兒?」關堯問道。
「不清楚。」於增晃了晃腦袋。
如果僅憑陳玉傑和陳玉培姓名中的相似來判斷兩人是否具有親屬關係,那是絕對不嚴謹的,可於增已經說了,陳玉傑確實有一個哥哥,而這個哥哥離開的時間,也確實和陳玉培跟隨農墾團從蘭縣搬往扎木兒的時間一致。
那麼陳玉培到底是不是陳玉傑的哥哥?
郁春明換了個思路,他轉而問道:「你來描述一下你夥同陳玉傑謀殺李且的細節。」
於增嘴角一抽,然後賠笑道:「警察同志,這個事情,我只是知情,沒有動手。動手的是老陳,我負責放哨。」
「那你具體講一下,你放哨的過程。」郁春明順著他的話道,「最好從王新生找上陳玉傑布置任務開始描述。」
於增喉結一滾,回憶了片刻:「我不太清楚王廠長是啥時候找上的老陳,我就隱約記得當時剛入冬,這個……有天晚上下了班,老陳找我喝酒,我那會兒還不是冶金廠的職工,平時比較閒,老陳他是上我家裡來,跟我說的這事兒。他就講……『小於啊,我給你找了個工作,能掙點小錢,就是萬事開頭難,你得先幫我辦件事兒』,他是這麼給我講的。」
「那你是咋答的?」郁春明問道。
「我嘛,我那個時候又不知道辦啥事兒,我就答應了唄。」於增回答,「我一口應下了,我說,『沒問題,老陳你讓我幹啥,我上刀山下火海』,然後第二天,他就把我領到他們廠子裡去了。」
「廠子裡的啥地方?」關堯接著問。
「就那電解鋁的廠區。」於增說道,「老陳是焊工,他平時主要乾的活都是維修設備,所以他有這個……庫房的鑰匙,那天晚上,他先上的庫房,然後才帶著我去了廠區。」
「去廠區之後,又幹了啥?」
「就放哨唄,」於增討好地笑了笑,「我就站在那個冶煉爐上面的過道里,他說要我看著底下門口有沒有人進來,我老老實實地站在那兒了。當時我以為,老陳他是打算偷點東西出去賣,所以沒放心上。誰知道等我再回頭的時候,哎喲喂,我就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從那邊的過道走了進來,然後沒多長時間,竟然跟老陳扭打在了一起。我衝過去想要把兩人拉開,結果老陳一腳把這人踹進爐子裡了。」
「是嗎?」關堯涼涼地看著他,「照你這麼說,你事先並不清楚陳玉傑要殺李且?」
「不清楚。」於增立刻搖頭。
郁春明拿過口供記錄表,沖他一笑:「那你上次審訊的時候為啥說,在謀殺李且之前,你和陳玉傑曾琢磨過,李且又笨又木訥,還是個孤家寡人,你和陳玉傑為了能在冶金廠里吃香喝辣,所以才答應了王新生?」
「這……」於增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