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關堯回答,「陳玉培性格冷漠,鄰里關係也不咋融洽,他朋友不多,對他比較了解的人也不多。」
王臻皺著眉,看了一眼靠在一旁,端詳自己證件照的郁春明。
「而且,陳玉培的鄰居也沒人見過那輛灰藍色的皮卡,他工地上的同事說,陳玉培早年手肘受過傷,開車不方便,一般都騎三輪出行。」關堯補充道。
王臻忍不住長吁短嘆:「這線索也拼湊不起來啊。」
「可以等等韓忱,沒準兒胡楊村那邊能有點收穫呢。」關堯說道。
郁春明在這時開了口,他舉起那張照片,一抬眉:「去年咱們系統更新,新老警官證換代,當時大家是不是統一新拍了一版證件照?」
「對,是有這麼一回事兒。」王臻接道。
郁春明直起身,他把證物袋往桌上一推:「可這個,是我進支隊那年拍的老版照片。」
沒錯,照片上的年輕人眉眼青蔥,臉上稚氣未脫,甚至頭髮都比現在短得多,一看就是十年前的郁春明。
這張老照片,是怎麼到陳玉培手上的?
「去年系統更新那會兒,松蘭市局裝修,不少沒用的紙質檔案被順便清理銷毀了,當時因為工作量太大,我記得,警保處請了外面的物業幫忙。」郁春明翻出手機通訊錄,「那菲有個學弟,就在松蘭市局警保處工作,我讓她幫咱問問。」
電話打了過去,那菲那邊正不知在吵吵嚷嚷著什麼,但事情很快就辦妥了,警保處的「學弟」直接將去年招標名單發了過來,上面一共有三家應標公司,分別是松蘭宏泰物業、松蘭天祥物業,以及松蘭合春物業。
「最後主要負責衛生清理工作的,應該是天祥物業。」那菲的「學弟」在那邊說道,「他們的人幹活認真,打掃衛生利索,裝修完之後,沒用的廢棄垃圾都是他們清理的。剩下兩家派來的保潔手腳不乾淨,總好偷點廢紙殼子出去賣,所以我們試用幾天之後就都退回去了。」
「手腳不乾淨,松蘭合春物業……」王臻拿著名單,眉心一跳,「耳熟嗎?」
「耳熟,」郁春明已在電腦上調出了「易軍」的相關資料,「就是李光來為了進入南府小區,接近錢國偉而入職的那家物業公司。」
「或許是巧合,但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王臻嘖嘆道,「雖然證據不夠確鑿,但也可想而知,你的這張照片到底是咋從內部流傳出去的。」
或許事情真如眾人猜測的一樣,李光來是通過合春物業拿到了郁春明的證件照,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真的是李光來,他又為什麼會僱傭陳玉培殺人呢?換個說法,陳玉培為什麼會心甘情願替李光來殺人?
為了錢?可警方一沒查到陳玉培的債務,二沒發現陳玉培有什麼急需用錢的地方,正常人不可能安分守己幾十年,忽然一朝鋌而走險,去刀尖上舔血。
可除了為了錢,還有什麼能打動得了陳玉培呢?
「就以陳玉培是陳玉傑的哥哥來推測,也找不出陳玉培的殺人動機到底是啥。」關堯說道,「陳玉傑是殺了李且,但陳玉傑已經死了,李光來就算是與李且感情深厚,要為李且報仇雪恨,連坐陳玉培一個就足夠了,至於讓陳玉培開著車來撞春明……陳玉培是個行動自如的成年人,他也得有自己的動機才對。而且,從陳玉培開車撞人前在機場門前酗酒吸///毒來看,他或許也認為,清醒的狀態下,沒法兒下狠手。」
「如果陳玉傑的死不是意外呢?」郁春明忽然打斷道,「陳玉傑替王新生殺李且,李且死後不到兩個月,陳玉傑也死了,於增說他是意外身亡,可如果這意外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呢?」
這話令眾人為之一振,王臻接道:「如果這意外不是意外,陳玉傑是被王新生滅口的,而李光來又恰巧知道這一切,他告訴了陳玉培,並用金錢蠱惑陳玉培為親弟報仇……這也說不通啊。」
是啊,為親弟報仇,和開車撞死郁春明有什麼關係?
關堯的面色有些難看,他想到了什麼,卻又不便說出口。
郁春明倒是大大方方地笑了,他一挑眉,對王臻道:「咋就說不通了?恨我的人、想讓我死的人有很多,他們的理由無外乎一個,你也審過秦天,你忘了嗎?」
王臻沉默了。
正這時,從胡楊村收隊回來的韓忱和閔超走進了會議室,閔超興高采烈,他側身一讓,指著身後那十幾個手上戴著「銀鐲子」的村民說:「王隊,瞅瞅,重大收穫!」
這十幾個村民來自金鉤山地區金鉤廟屯,那裡距胡楊村不到十公里,是一處早已廢棄的林場職工宿舍。六、七年前人口普查的時候,金鉤廟屯就已經沒了人煙,可眼下,被韓忱和閔超銬來的村民卻都自稱自己是金鉤廟的本地人。
那地方,哪來的本地人?
「全是蛇頭!」閔超叫道,「本來我也只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往1號巡護站那邊一走,就發現不對勁了。現在大雪封山,進出不容易,可人家金鉤廟外頭滿地都是車輪子的印兒,我叫隊裡的小伙子摸進去一瞧,哎喲我去,一群老爺們兒窩在人家的職工宿舍裡面賭博呢!等揪出來再一看,床下面都塞著鑽眼兒和爬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