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都在想什麼?」
「少來,江錦書你別裝,你敢說你沒想過?」
知錦書者,雲雁也。
江錦書啞口無言。
余雲雁得逞地笑:「怎麼,承認了吧,你還是想過的。」
江錦書雖長得符合傳統美學,但性子卻是不傳統的。
國人向來對「性」避而不談,可江錦書在大學時便以「中國近代文學中性敘事」為主題寫了篇論文,還上了核心刊,後來成為了保研中的主要材料。
「要不我出個招?」
第48章 第四十八音·夏
余雲雁給江錦書出了一個晚上的「損招」, 兩人來了興致聊到了天明,等齊明之再見到江錦書時,她眼底上的遮瑕液甚至都擋不住那黑眼圈。
江錦書抬不動眼皮, 齊明之撫了撫她的額頭:「昨天晚上沒睡好?」
「自己一個人住酒店有點害怕。」她說。
「我就在隔壁。」齊明之道。
「我知道啊,但是還是害怕。」
「害怕什麼?」
「你聽過量子糾纏嗎?」江錦書掀了掀眼皮, 緩緩道。
齊明之習慣性地雙手抱在胸前,挑眉道:「聽過, 你怕這個?」
「怕負能量體。」她老實地說。
畢竟人總是對超自然的、超脫於自己想像的未知事物,抱著一種敬畏又恐懼的態度。
這個問題倒是難倒了齊明之, 他有些束手無策, 不知如何去科學地解釋。
須臾, 他才輕聲開口:「那,怎麼辦?」
「要不下次我們兩個訂一間房吧。」她不自然地抿了下唇。
齊明之皺了皺眉, 似是沒聽清:「什麼?」
「我說,要不我們還是訂一間房吧。」江錦書重複道。
他似是深吸了口氣, 壓下心頭異樣的情緒:「江老師,你認真的?」
「嗯。」她點了點頭, 像極了鵪鶉。
齊明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忽地低笑了一聲:「江老師, 你不適合去演戲的。」
太假了, 一眼便能看出來。
江錦書笑容一時間僵住, 有這麼假麼?
江錦書撇了撇嘴, 兩人從酒店出發去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一切如昨,江錦書在踏上門前石階的那一霎那, 眼前一片恍惚, 她雙眼似是被蒙上一層薄紗,那一瞬她站不穩。
幸好有一雙手牢牢地扶穩了她。
江錦書抬眼看向他:「謝謝。」
「不知怎麼, 這裡好像有魔力一般,我都有些看不清台階了。」她說。
齊明之聽後,沒說什麼。
「我看過一則野史,說晉明帝便是在這裡與江皇后邂逅的。」
齊明之苦笑,搖了搖頭:「對,也不對。」
「為何?」
齊明之牢牢地牽住她的手,而後穿過她的指縫,十指相扣,帶她往大相國寺深處走去,直到林深處,那裡是一處禪院。
院牆已被玻璃給罩上。
那裡還有三個拿著單眼相機的年輕人。
其中一個年輕人驚呼道:「這就是晉明帝的筆墨麼?」
「字好看,詩更不錯。」
另一個年輕人嘖嘖道:「晉明帝真不愧是晉朝最有才氣的君王,暮來劍掩隱君跡,但霽長安踏青雲,這兩句當真氣勢開闊!」
說完,就對著那已被保護起來的院牆打著閃光燈咔咔一頓拍攝。
江錦書盯著那刻字,喃喃道:「但霽長安踏青雲...」
「怎麼了?」齊明之黯淡道。
「這四句詩當真出自一人之手麼?」她輕輕蹙眉道。
「你覺得呢?」
「你看那字,刻的雖生硬了些,但可知原來的筆墨也是這樣的風格。後兩句字形端方,而前兩句字跡帶著肆意,這大概不是一人,且後兩句有衛夫人楷的意味,應是女子所書,前兩句太明顯,用筆纖瘦,又有飛白的影子,該是晉明帝所書。
「你覺得那女子是誰?」他垂眸道。
「該是那位罪臣之女,江後吧。」
「罪臣之女?」
「東昌公主不是罪臣麼?」
齊明之啞口無言,只得道:「那你認為,江後的死可惜麼?」
「若我是百姓,江後之死,我只覺欣慰,若因同為女子,我只覺悲哀。」
齊明之盯著牆壁,他將江錦書的話一字不差地聽了進去,他久久不語。
江錦書用相機拍好了照,笑了笑:「我們回去吧。」
齊明之並無異樣神情,只輕輕點頭。
面容上顯得極為平淡。
從禪院出來時,正巧與灰色僧衣的老僧人相遇,他坐在大殿前,桌上有一個簽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