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來人稟報:「殿下,二皇子回宮了。」
晉子瑾才停了下來,站起身,「那就過去吧。」
東福立刻推過來輪椅,他坐上去,出了屋,與手中的提燈破開夜色。
錦翎宮內諸相玟忐忑焦急地坐在床邊,無心要躺下。屋中還剩一盞燭火點著,昏黃幽微的光映著她焦急的臉色。
傍晚晉文偃派人過來告訴她,晉興懷與另兩位皇子入山中打獵後失蹤。
她聽來大驚失色,忙不迭就跑去太陽殿,跪在晉文偃面前央求他派人去尋晉興懷。
「朕已經派了人去找。」
而後她就失魂落魄地回來,一直等著,一直等著。心像被放在火上煎那樣。
她的懷兒,到底要經歷多少磨難才成。她到底要擔憂多少才夠。
他一定會平安的。
驀然,聽侍女急促稟報的聲音,看她疾步入內殿,「娘娘,殿下回來了。」
諸相玟立刻就站起身,扶住侍女,急得險些左腳踩到自己的右腳,慌忙往外去。
「懷兒可平安啊。懷兒可平安啊?」
她一邊還急急問著侍女,但侍女答不上來。到了晉興懷的院裡,見屋內亮著燈,鬆開侍女就小跑過去,進了屋內。
看到御醫,聞到血味。
晉興懷擰著眉頭衣衫濕透帶血,坐在榻邊。
「懷兒!」她幾步上前,滿臉心痛至極,「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又弄成這樣?」
晉興懷見她,看一眼御醫,與她道:「母妃,先讓御醫給我看過吧。」
御醫包紮未完,外頭來人稟報太子殿下過來探望。
晉興懷的目光倏然間陰沉似幽潭,轉頭往外間看去。
他攔不住晉子瑾,只能看著他依舊坐在那輪椅上被推著進入他的視線。
晉子瑾見他,望一眼還在屋內的御醫,神色關切憂慮,「興懷回來了,如何傷成這樣?是遇著山間的猛獸了麼?」
御醫抿唇,向晉子瑾行了一禮,「太子殿下,」而後愈發快了手中處理傷血的動作。
晉興懷面色蒼白虛弱,但氣息深沉起伏,明顯動了怒氣,剛要說話,被晉子瑾打斷,「我看興懷的傷像是也處理的差不多了。」
御醫撒藥的手一頓,略一思索,立刻收拾東西。
晉興懷憋不住火氣,看著晉子瑾厲聲質問:「你什麼意思!」
諸相玟抓住御醫收拾藥瓶的手,「你做什麼!懷兒的傷還沒包紮好!」她轉頭憤恨怨毒地望著晉子瑾,「是你!又是你!」
御醫拎起藥箱背在身上,慌張歉意,「二殿下,德妃娘娘,臣已經都處理好了。若是還有不適,明日再召御醫就好。」
說著,不顧諸相玟的拉扯,疾步離去。
走出內室又回頭,向晉子瑾拱手躬身行禮,「太子殿下,臣與此事無關。只是夜半恰好被叫了來。」
晉子瑾的聲音回他:「興懷的傷勞你費心了。」
御醫額頭微有些汗,他聽不出他是否已經算是與此事無關,「臣告退。」起身急急離開。
諸相玟看御醫跑了,氣得一口氣險些沒上來,怒氣上頭沖向晉子瑾就想動手,她身側的侍女嚇得後退險些跌倒,驚呼,「娘娘!」
東福握住了諸相玟的手,「德妃娘娘。」
諸相玟看著東福冷意的目光,回籠了理智,可怒氣仍未消減,她看著晉子瑾,「又是你,又是你害得我兒!」
「母妃。」晉興懷已經冷靜了下來,晉子瑾這麼晚過來必然有其目的,「您先回去休息吧,此時已經很晚了。我無大礙。」
諸相玟不想打攪兒子談事,東福將她的手放開,她叫上婢女憤恨離去。
屋內,剩晉興懷與晉子瑾對峙。
「太子皇兄這麼晚來,總不會真是來探望吧。」
「自然不是。只是告訴你,父皇已經知道你與王儉的牽扯。」
「你!」
「興懷乖一點對你我都好。既然回來了,就好好養傷吧。多折騰還不知會折騰出什麼來。」
「你還要我信你嗎?」
「興懷可以掂量著,如何選。」
「你既然已經好了,何必還要裝下去?」
「我喜歡坐在這輪椅上,不可嗎?」
晉興懷看不懂他。
若他告訴諸臣與父皇,他的身體已經好了。那他的太子之位必然更加穩固。
他想要什麼?
要說的已說完,晉子瑾小打了個哈欠,命東福推自己回東宮。
晉興懷目光陰沉沉地看著他,看他耍弄他後還這樣悠然自得。
王儉一事成了他脅迫他聽話的把柄。
他一定得死,這件事才不會再有人提起。
晉子瑾回東宮後就沐浴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