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建民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可是農村辦事也沒簽什麼合同,到這個地步了,他這個悶虧肯定是要吃了的。
王德水還在一邊說風涼話:「你說得挺硬氣的,什麼高山流水有緣再見,你當會燒大席的廚子那麼好找?」
正待兩個人要吵起來的時候,突然有人跑了過來。
這人腰上纏著白麻布,辦喜宴家的臉色一變,剛要攔人,冷不防對面說哭就哭。
「可算是著人了,我們家老爺子昨兒沒了,到處都找不著廚師,我們家人口還少操持不過來!王哥,你別趕我,我找了廚子就走!」
辦喜宴這家本來也頭痛,怕舒建民真的在喜宴上就鬧起來,幸好幾個人吵吵的地方在村門口,離著喜棚遠得很。
「好了好了,別吵吵了,這不正好嗎?小舒還是帶著菜肉來的,正好!」
舒建民一口氣也順了,雖然這王德水看著可恨,但是能給一車食材找到了下家,也算是個好事兒!
不過,他沒忘了他媽千叮嚀萬囑咐的話。
「兒子啊,那陳廚師可是有本事的,你千萬別當人家就是個小姑娘,可得待她好點,結個善緣!」
他先對著喪家行了個禮,這才湊上去問:「咱家廚子有本事,你放心。不過有個條陳,人家是個小姑娘,只管做飯,可不能上去給你家老人行禮,這行不行?」
喪家找大席廚師找了好幾天了,偏偏事不趕巧,本村的廚師都被臨時單幹的王德水拉去做幫廚了,一個人都沒找著。
這時候,哪裡還計較得上廚師給不給老爺子行禮的事兒。
「您放心!我們老爺子是九十八睡著就沒了的,絕對的喜喪,要不咋來不及準備?我給咱們小廚師包大包!只要您現在過去開席就成!」
王嬸看陳苒不懂,已經領著她下了車,農村燒大席禮節還是要有的,要過去跟家屬碰個面說句話。
她一下來,那邊王德水看著王嬸眾星捧月的架勢,知道這小姑娘就是舒建民新招的廚師了。
他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哎呦,這小姑娘哪招的?做大席?就這小胳膊小腿,能拎得動鍋嗎?別連個肘子都拎不動吧?」
「舒建民,你就後悔去吧!一萬塊招個這樣的小廚師?我可是黃仁壽的徒弟!」
陳苒已經去跟喪家家屬道過了節哀,這會聽見關鍵詞「黃仁壽」,忍不住轉過臉。
「你是黃老爺子的徒弟?」
雖然黃仁壽對著她畢恭畢敬的,但是陳苒也不好直接稱呼人家老爺子名字,倆人差著五十多歲呢!
王德水得意起來:「怎麼樣?你也聽過我師父的大名吧?我師父那私房菜館,一般人可都約不上,一天就放三桌的量!」
陳苒實在是忍不住了,她打開跟黃仁壽的聊天窗口,最後一句話映入眼帘。
「等哪天陳小師傅你想來嘗嘗我手藝,我提前歇業三天掃榻相迎!」
她忍不住拍了一下王德水,問黃仁壽:「這是你徒弟嗎黃師傅?」
陳苒本意不想告狀,但是讓這人拿著黃師傅的名義這樣講,對黃老爺子的名聲也不好吧?
聊天軟體另一邊,黃仁壽正滿頭大汗地忙著打包獅子頭,一眼看見照片,眯著眼睛仔細地回憶了一陣子。
「我以前還在酒樓乾的時候,這人好像確實是在我們酒樓打荷……不過我可沒收過他啊!」
陳苒亮出來微信給對面看:「可是我問過黃仁壽老先生了,他說你不是他徒弟啊?」
整個現場安靜了一瞬,大家齊刷刷地看向王德水。
王德水的臉有點漲紅,但絕不肯認:「你在這瞎叨叨什麼呢!黃仁壽大師能是你這個毛丫頭認識的人?一會兒手段上見真章!」
他氣勢洶洶地往回走,雖然被當面戳穿,卻仍然不以為然。
黃仁壽確實沒真的收過他當徒弟,但他在酒樓打荷的時候,可沒少偷瞧!等下就讓這小丫頭看看,燒大席可沒那麼簡單!
看著王德水轉身就走,大部分人開始等著瞧熱鬧。
雖然陳苒亮了個聊天界面,但是沒辦法,這小姑娘看起來實在是太年輕了。
連確定請了她的喪家,也有點忐忑,只能又追問一遍舒建民:「小舒,你可是這十里八村做慣了的,你不能坑我吧?」
「你放心吧!」
舒建民極力打包票,帶著陳苒上車,一路把大車開到了喪家門口。
車子停穩,四面張開,很快就成了現成的吃席場所。舒建民先領著其他幾人進去祭拜了一下,怕陳苒不舒服,把口袋裡所有的口香糖都塞給了她。
「苒苒,咱這就開始?」
「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