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藥,閣下湊合一下吧。」
他打了個結,全程沒有半點兒接觸,凌長雲甚至連手套的粗糲觸感都沒感受到。
結一拉,路徹得斯便迅速往後一靠,兩人間的距離又拉開了些。
凌長雲一身都是疼出來的冷汗,抬手擦了擦快滴到眼睛裡的濕咸,認真地看著面前的軍雌道:「謝謝。」
這次路徹得斯沒有再問什麼「那隻雄蟲在哪兒」,只是隨意地捻了捻剛剛被血濺上的手套,低頭看了看空空蕩蕩只留下一抹光腦壓痕的手腕,道:「閣下身體素質不錯。」
凌長雲實在沒有力氣再動了,撐著靠坐在後面的石牆上。
可不是不錯嗎,從第一天受傷開始到現在,隔三岔五地添道傷流些血,居然到現在都沒怎麼生過病貧血暈倒。
一時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為如此適合穿書蟲族做任務的身體笑。
他闔上眼,也沒問路徹得斯接下來該怎麼辦。
太累了。
太疼了。
也太昏了。
路徹得斯說完那句話就閉上了眼,兀自坐在那休息著。
耳邊風聲陣陣,吹得闊葉嘩啦響,帶著一股別樣的安靜。
半晌,天徹底黑下來了,今夜無雲,星星露得多,不一會兒就鋪滿了整面天,夜裡的一切都清晰起來了。
路徹得斯一手撐在地上,長靴一立起了身,背後濕答答的,染血的內襯黏在了身上,一動便不太舒服。
他伸手扯了扯衣擺,繞過凌長雲,走到洞口邊上向下俯瞰。
洞口位置很高,底下的闊葉藤蔓將這裡擋了個嚴嚴實實,只依稀可從各色交錯的縫隙中看到一點兒地上的光景。
夜風吹起了路徹得斯的長髮,暈粉的發尾揚在身後,在半空中勾出了幾道波,暗紅的瞳孔漸漸拉直,利刺劃損的純白翅翼展開一振,人瞬間消失在了紅葉中。
那是獨屬蟲族的搜查力。
……
凌長雲昏著昏著,連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往上猛升體溫都不知道。
只覺全身都冷得緊,卻又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迷迷糊糊間,好似聽見系統的聲音在耳邊嗡嗡發響,無數道「任務」「任務」「任務」直直地朝著自己衝來,頃刻間就要被全然淹沒進去。
知道,要做任務。
任務……任務……約格,則昂……
「統哥,約格則昂……到底……是誰啊?」
系統又不說話了。
溫度一燒上來,凌長雲昏得徹底。
不能說?這也太……自力更生了……
壓抑多日的病痛在今天一起迸了開來,來勢洶洶地殺進了大本營,脆弱的神經不過幾瞬便實在抵不住驟襲的高熱,最後一根也投了降。
凌長雲毫無知覺地昏厥了過去。
……
為了找跌落山崖的游移中將,第三軍和第五軍全體出動,帶上所有的戰備便直飛東林,剛剛撞上被幾次交戰逼退進林子裡的最後一批侵襲異獸群就接到了來自路徹得斯的通訊。眾軍雌光能槍一對,於槍林彈雨中打響了57異獸入侵守衛戰的最後一場東部反擊戰。
哀嚎遍林,血光漫天。
最後一頭異獸被路徹得斯射穿了瞳孔撕下了獸皮,血肉模糊地倒在了血流成河的屍林中。
東部勝了!
……
營地零七醫帳。
「你說什麼?」本派多手中的筆桿驟然掉落。
「我說,」路徹得斯只著單衣站在修復艙外,視線落在蓋著一件黑金外套躺在台上的黑髮雄蟲身上,眸子晦暗不明,「我探到了精神力,一股,強得可怕的,精神力。」
「?!」
第10章 轉變
……
「怎麼樣?」
「測不出來,」本派多走出修復艙,抬手摘下護視鏡,「但有波動。」
路徹得斯:「波動?」
「嗯,你看,」本派多劃開左邊占了大半面牆的光屏,「這麼多年來,檢測不到精神力的雄蟲精神海無一例外都是一片死寂,但這位閣下的不一樣。」
他指著光屏上一片數據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細微波動道:「有裂縫,有波動,一片荒蕪,數據又排列規律,只能說明一種可能。」
「什麼?」
「之前被重創過,精神海自己開啟了封閉保護機制。」
「蟲體自己也不知道?」路徹得斯回想著希邊得爾先前說過的話,撐在桌子上的手指敲了敲。
本派多拿起桌上的眼鏡重新戴上:「這樣強悍的精神力,但凡泄露出一絲,都不會在光網上查無此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