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諷刺,陳嘉予最不願意把自己的糾結和懷疑展現在誰的面前,不就是陳正。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陳正又是最適合的人,因為他是自己父親,是三十年的老飛行員,也早就退休了,他絕對會盡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保全自己,無論是出於什麼動機。他也肯定不會把這事往外面說。
陳正有點驚訝,甚至把半截的煙給掐了。然後,好像是有默契似的,他也抬腕子看了看表:「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快到三周年了?」前兩年他也不見陳嘉予有什麼異常,在陳正看來,他兒子一切都挺好的,不是前段時間剛剛還飛香港了。
陳嘉予只覺得煩躁,否認說:「不是因為這個,我就是想起來了。」
陳正看著他沒說話,那目光有點審判的意味,陳嘉予這會兒感受到了,又別過臉去。
「你不推的話,到不了香港機場。」陳正還是說了,可是答案也不是陳嘉予想聽的。
「如果推到60%呢,不是更好了一點,收回的時候即使卡住,進場速度也不至於那麼快。」陳嘉予辯解了一句。
陳正提高了聲音說:「屁話。你推的時候,哪知道它會卡住?」
陳嘉予張了張嘴,沒出聲音。陳正明明是替他說話,可語氣像是訓斥他似的。
「我可以推一點再收一點試試的。」陳嘉予最後說。
陳正嘆了口氣:「你這都哪來的想法,都三年了也不見你這麼說過。」
陳嘉予想了想要不要告訴他模擬機等一系列實情,最後還是決定不說:「就是想起來了。」
從他爸媽家單元樓出來之前,陳嘉予有心重新把客廳穿梭百合的水給換了,只不過過了兩天而已,花還是開得很旺盛。他父母客廳內裝修也復古而簡單,全部都是一些必需品。原來曹慧身體好的時候,她會做一些裝飾和刺繡,如今她身體不好,也沒那個精力了。也許是時間太晚,也許是心意使然,加上陳正的煙霧繚繞,客廳里每一寸空間都透露著點蕭索的意思。
唯一的例外,大概便是那一瓶橙色的花。像陽光,帶著溫度和熱度和顏色,毫無顧忌也毫不躲閃,照進了灰色的生活里。
陳嘉予拿起手機,就著昏黃的燈光照了一張照片,發給了方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