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這樣的。」陳嘉予只是說。
方皓突然想起來什麼,問他:「早上咱倆打電話的時候,有這事兒嗎?」
陳嘉予看著他的眼睛,沉默良久,然後點點頭說:「有。」其實,他本可以不承認,就說下午才突然想起來,或者王翔找自己突然安排的,邏輯上也合理,下午突然安排的去公司的事他不通知方皓也是很正常的,兩個人又不是連體嬰,不用去哪兒都匯報。可是他下意識地就覺得說謊不行,說謊不是道理,所有的謊話都要用一百個謊話去圓。謊言也配不上方皓,他只配得到真相。所以他還是如實說了。
陳嘉予看方皓看著自己目光中有失落、疲憊和隱痛,就嘆了口氣,張口說:「我當時是想過如果有波音版本的416香港迫降我也要做一下試試,本來想的是做完以後再告訴你結果的。但是……當時心裡也挺打鼓的,就沒說。」
方皓聽他說完了,只是問了一句:「你真的是這麼想的?」他已經很難相信了。陳嘉予此刻的解釋,在他看來比起理性更像是狡辯。
陳嘉予神色有些許痛苦,他走近了方皓兩步,靠坐在餐廳桌子邊緣,垂下頭來。碎發遮住他的眼睛,他只是問方皓:「你不信我?」
方皓好像自嘲似的笑了一聲,說:「是你先不信我吧,」他說:「你如果信我,為什麼最開始這些事情一個都沒有告訴我。」
陳嘉予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覺得我……」
這回,方皓打斷了他:「覺得你怎樣?」
陳嘉予:「……覺得我有這種時候。」
方皓逼問他:「什麼時候?」
陳嘉予皺緊了眉頭。方皓特別喜歡逼問他,很多答案都是他一步步緊逼最後交出來的,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可比起一種話術,陳嘉予覺得這就是他的性格使然,他很率真也很執著。他所在意的事情,不開豁口還可以彼此裝不存在,可豁口一開,就要詰問到底。
最後,陳嘉予鬆了口:「就是不堅信,不確定,恐慌,害怕的時候。」
方皓看著他眼睛,說:「陳嘉予,幾個月之前我問過你,香港416號航班迫降,你害怕過嗎?那時候你都敢跟我說實話,你說你害怕。現在怎麼越活越回去了?我們都在一起了啊。」
陳嘉予閉了閉眼睛,慢慢說:「就是因為我們在一起了。」說完這話,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方皓也一愣。然後,他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