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兒上,方皓只得順了他意思。
兩人之間一時無話,又過了一會兒,是方皓主動跟他提起來:「我接了那個調任大興的邀請。之後,可能要搬到那附近住了。我……周末還是會進城的。」
路家偉愣了一下,方皓似乎能看到他大腦在飛速過濾相關信息,就好像上庭前回顧重要文件似的。他在回憶方皓說的到底是什麼邀請。良久,他想起來了,嘴裡卻是問:「不漲工資,也要調任嗎?」他卻隻字未提方皓說的要搬走的事。
那天快結束的時候,方皓在衛生間刷著牙,突然問路家偉:「你說,你喜歡我什麼啊。」
路家偉對這個問題自然是毫無準備,他答得也不那麼漂亮,甚至可以用跌跌撞撞來形容:「就……咱們倆在一起,挺舒服的啊。」
方皓嘆了口氣,然後又漱了口,把燈關上了。
2018年12月11日,香港,尖沙咀。
方皓跑完了人生第一個百公里,之後他和陳嘉予在小雨之中慢慢渡步。此刻,身處他鄉的好處又顯現出來,陳嘉予一直拉著他的手,坐在的士里的時候,還彎下身子給方皓捏著大腿上面疲勞又緊繃的肌肉。
這次,是陳嘉予帶著他洗了澡,然後給他吹乾了頭髮,在方皓簡單拉伸了一下躺在床上之後,陳嘉予拿出了筋膜槍幫他放鬆,然後他按著按著,方皓居然就睡著了。他跑了整整10小時50分鐘,這是挑戰生理極限的跑動,他急需睡眠來充電。
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接近午夜。陳嘉予見他醒來,就輕聲問他:「還累不累?能不能走?能走的話我們去吃點東西,看看夜景?」
方皓低頭一看,才發現到了終點以後發的獎牌還在他脖子上掛著,是陳嘉予陪他洗過澡以後他又戴回去的,本來就是為了拍個照發給樊若蘭和方晟傑,可是一不小心就忘了摘下去。他試著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說:「可以走,我們走吧。」
陳嘉予也發現了他的目光,他肯定地說:「不想摘就戴著。」
方皓笑了一下,然後就戴著獎牌,又拉起陳嘉予的手,任他帶著出門。他們酒店就在尖沙咀,隨便吃了點補充碳水的晚餐之後,陳嘉予帶著他又往南走。他說:「去看看維多利亞港的夜景。」
方皓覺得不止陳嘉予,他自己也是越活越回去了,三十歲馬上三十一的大男人,戴著塊獎牌不想摘,拉著喜歡的人的手不願意放。如果說這幾個月他看清了什麼事,那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喜歡的人就要攥緊在手心裡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