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定淡淡:「我不會跳舞。」
陸華謹也不惱,接過話道:「是了,你是做大事的人,分分鐘千萬,上億的生意,不像我家阿文,只知滿世界吃喝玩樂。」
「他還小。」
「他小?他都二十二了!」陸華謹一聲嘆氣,阿文是他小兒子,他這聲嘆氣倒是真心發愁。
「我現在就是後悔,把他扔到英國去,成日不學好,打電話回來,就知道同我要錢。這樣,他過陣子回維港過年,我怎麼也要把他留住,就送給你管!我是管不了他了。」
陸定漫不經心:「不好吧。」
「我說行,就是行。你看看給他安排在哪裡做事,最緊要,能同你學學做人做事。」
「三叔那麼多公司,阿文盡可以去學,何必到我手下受罪。」
「你不知道,我們阿文最崇拜最喜歡的就是你了,我管不了他,更何況,我那點上不了台面的小生意他來也是添亂,他也正經學過幾年經濟,還是你那邊適合他。」
陸定似笑非笑:「三叔覺得哪裡好?」
陸華謹眼睛一亮,道:「航運,或者地產,都很好,男仔嘛,年輕時多闖闖才好。」
「不合適。」陸定斷然:「非要來我這裡,不如讓他去天星,肥魚膏那邊正好缺人手。他喜歡玩,也適合進娛樂圈。」
陸華謹心下一沉,陸定這根本是糊弄他。相比地產航運,電影能賺多少錢?更何況聽陸定這意思,還是要他家阿文去給別人打下手?
陸華謹微微眯眼,冷笑道:「搞電影,怕是他個不成器的一年要搞出兩個孫給我。」
「三叔是心疼過年要多給利是了?」
見陸定似笑非笑,完全不在乎的模樣,陸華謹心中煩躁幾乎壓不住:「珠寶,珠寶!總可以了吧,定仔!」
陸定眉頭微不可查一皺。陸華謹這老鬼,當初在陸華燊面前,可沒少說「定仔,不可信」,陸華燊又經常偏聽偏信,因這老鬼一句話,就冷落自己。後來他逐漸顯出本事,陸華謹才懂得禮貌客氣,不成想這會兒為個不成器的兒子,又露出原型。
他留陸華謹不過是想擺個靶子在陸氏,現在看,也該換掉了。
陸定靠進身後厚厚的皮質沙發,聲音泛著冷意:「七二年六月十號,七三年九月八號,七九年四月.......」
陸華謹只莫名其妙了三秒秒鐘,就滿身冷汗——
陸定念的是他暗地裡的帳本!
七二年六月,他用□□換公司真錢;七三年九月,他收下南洋人的回扣,將陸氏當時最重要的商場項目交給對方......
陸華謹深深喘了口氣,咬牙道:「定仔,快要過年了,你什麼時候去接你老豆回家?」
「三叔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阿爸能不能回家團聚要看他身體情況。」陸氏雙手交叉,淡定道:「當然,他不能回來,我也可以去療養院看他,同他敘敘舊,比如.......四十年前的夏天。」
四十年前,四十年前,就是........陸華謹整個人都驚住。
陸定,陸定知道了!
怪不得,自己在公司做那麼多事,陸定都不曾對自己下重手,他還以為陸定是怕他,是需要一個陸家人擺在公司給人看,所以睜隻眼閉隻眼,連他在陸定失蹤那段日子,試圖篡位都輕輕放下。
其實背地裡,陸定一直在找他的把柄!
黑帳私吞都是小事,四十年前的事,才是要他的命!
陸華謹從見到陸定就昂著的頭顱終於低下,他死死盯著陸定,從牙縫裡擠出話:「你想要什麼?」
離開舞廳時,時間並不晚。陸定終於解決掉一顆老鼠屎,心情不錯。
陸華謹四十年前不僅要出賣陸氏,還勾結日本人,要出賣整個維港的利益。這個事,被陸華燊給攔住了,幫他擦了屁股,讓陸華謹過了四十年好日子,但現在被他知道了,陸華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陸定松松領帶,給陳篤清家撥過去電話,電話那頭「嘟嘟嘟」了半分鐘,無人接聽。
陸定眉頭微蹙,掛掉電話,過了會兒,又打了一個,仍舊無人接聽。
接下來幾天,陳篤清倒是主動給陸定打過電話,但只要陸定說他在忙,陳篤清就像鬆了口氣似的,連忙掛下電話。
很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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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陸定失蹤,陸華謹意圖上位,是眾人有目共睹的。所以在陸定回歸陸氏,並迅速掌握大局後,很多人都等著看陸華謹這條老狗的結局。
但意外的是,陸定似乎把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