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的業務已經走上正軌,過兩天讓他們先去那邊避避。」簡冠清口中的他們是誰不言而喻。
簡知節微微點頭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辦公室內再次恢復安靜。
……
許蓉坐在沙發上,電視上播放著最近的熱播劇,熱鬧的聲音在別墅里響起,可唯一的觀眾卻在走神。
丸子睡在陽光房的搖椅上,椅子隨著貓咪的翻身輕輕晃動著,廚房裡亮著燈,時不時可以看見影子一閃而過,可即使如此家裡的一切都靜謐得過分。
電視上的主人公突然發出驚恐的泣音,一聲脆響的巴掌聲響起,許蓉隨著顫抖了一下身子視線聚焦在畫面上,裡面的角色被扇倒在地,嘴角磕破流出一點血色,嗚咽著控訴著:「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會遭報應的!」
電視裡軟弱的話語在客廳迴蕩,許蓉移開視線,手指動了一下將腿上蓋著的攤子褶皺撫平,整個人看不出一點異樣。
「你會遭報應的,許蓉,我永遠詛咒你!」
腦海中的聲音和電視角色的控訴混在一起,交錯著攻擊許蓉的神經,她神色淡淡地靠在軟枕著,嘴角微微揚起似是在嘲諷,「輸的人總是這般醜樣子。」
她其實撒謊了,許蓉確實整天做噩夢,但最後都會變成另一個早已經死去的女人。
原本只是在噩夢裡折磨,漸漸聲音從夢來到現實,無時無刻不在對她進行控訴,悽厲的嘶吼總是吵得她再也睡不著覺。
現在似乎更糟了一點,衛生間前腳才關上的水龍頭後一秒又會突然打開嘩啦啦流水,桌面上的物件無緣無故掉落,身體突然出現的傷口,有時四周聲音像進入黑洞一樣傳不進耳朵。
一切都在告訴許蓉那個女人此刻就在自己身邊,可能此刻就趴在自己身後念叨著自己的詛咒。
她抬手將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注意力集中到電視畫面上,面色平靜如常。
「媽,用過晚飯沒有?」
簡席迎跑去問余衍神婆的事兒,吃過晚飯才回來,他看向餐桌上擺著的飯,已經不再冒熱氣,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他把帶回來的東西放到許蓉身前的桌面上,湊到女人面前握住她的手,二十多度的天觸碰到的肌膚卻是冰冷的。
「嚇我一跳,我在看電視呢。」許蓉平和的表情猛然破碎,瞳孔猛地顫縮,快速抽回手。
她下意識朝後靠去,與簡席迎拉開一點距離才又笑開,仿佛剛剛那一點小舉動只是錯覺。在看向桌上的花束時笑著說:「怎麼還買這種哄女孩子的東西回來?」
「嗯,你不喜歡嗎?我記得許女士可是最喜歡花的。」
「喜歡,我去找個花瓶插起來。」許蓉寵溺地拍了拍簡席迎想要奪回去的手,絲毫不管大腦里尖嘯的聲音,有條不紊走到一邊將花瓶裝滿水,拿起剪刀剪去花枝。
「小寶,以後晚上不要隨便出房門,最近家裡進老鼠了。」
許蓉處理好轉過身堪稱溫柔地說著,簡席迎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漫不經心點頭。
「余衍那孩子最近怎麼樣,好久沒看見了。」
「他啊好得很,能吃能喝。」簡席迎看著手機,手機頁面是余衍給他發了神婆的行程。
神婆在來漳市途中遇到其他事情,再次耽擱,甚至為了應付余衍還寫了個什麼日期安排表,從雲和到漳市,中間起碼還隔著三個城市。也不知道現在是怎麼了,神婆生意都這麼紅火。
剛關上屏幕才發現手機倒影上除了他,還有一個人的身影。
一縷冰涼的髮絲湊巧掉落掃到簡席迎的脖頸,像一條蛛絲。
他猛地回頭,許蓉正站在身後,微彎著腰,嘴角勾出一絲弧度似是在笑,那雙漆黑的眼正注視著自己。
「媽……媽你怎麼都不出聲啊。」聲音一出,身後的呼吸聲響起,溫熱的氣息吹在皮膚上痒痒的,讓人忍不住摳撓。
他後側過身子看向依舊彎著腰的許蓉,兩人四目相對,詭異的氣氛緩緩延展卻又消失在許蓉一聲小寶中。
「小寶,蛋糕先放冰箱吧,晚上早點睡。」許蓉語氣一如從前,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就上樓了。
簡席迎緊緊攥著手機,等許蓉進了房間看不見身影才驚覺自己手心已經出了汗。
有那麼一瞬間許蓉給他的感覺格外陌生,周圍的空氣迅速降溫,散發出腐臭的氣味。他看著電視上依舊不斷播放著的畫面,拿起遙控器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