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人驚恐到一定程度後會陷入昏迷狀態,但簡席迎就是直挺挺站在那裡,像是有人強行給他上了發條,必須參與每一場對他心臟的爆裂考驗。
於是在他覺得已經到極限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閾值又上升了。
簡席迎快速調整自己的呼吸,讓斷掉的理智續上,這裡多待一分鐘,威脅就多一重,他無法預知三方對撞的勝者是誰,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其中最容易被誤傷的。
視線鎖定房門和臥室方向,鯨魚的房門材料不一般,想要強行打開幾乎不可能,路談狀態欠佳成功概率渺茫。
排除掉從門口逃出,他看向臥室,裡面是封閉的但又不完全是。
之前他聽到有會員誇讚鯨魚內的暗道出其不意,完全就是大型迷宮,很多人都會在玩盡興後,找到一個暗道前往另一間房間,加入其中繼續玩樂。
這種無形的規則所有人心知肚明的默許,沒人不想尋求刺激,於是這成為一些人夜晚最期待的環節。
簡席迎瞧著那扇半敞的門,很快一個成功率50%的方案出現了。
暗道,這裡一定也有,只要找到就有希望逃走。
簡席迎小心計劃著前往臥室最安全快速的路線,那團東西已經快蠕動到身前,身後的東西一時間還無法起身,只需要繞過去就行了。
「路談,撐十分鐘。」
手指不斷摳挖著手掌,疼痛讓大腦免受干擾,生死之間人的潛力都是無限的,更何況簡席迎不想死。
在那團東西愈發靠近的一剎那,他抬手將路談丟了出去,脫手時簡席迎手掌上突然拂過一絲冰冷的觸感,沒等他細想就趁著那團東西沒注意到朝臥室靠近。
臥室裡面風格跟外面一致,只是床邊幾乎掛滿了一面牆的玩具,正中間的床上吊著一個男人,看不出生死。
簡席迎匆匆看了一眼,那人就是方才卡片上的人,身上穿著澀情服裝,裸露的肌膚上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他大致確定這人不會有威脅才移開視線。
臥室裡面積很大,光是裝飾性的東西就有許多,簡席迎鎖定完幾處可能是機關的物件,開始快速尋找。
過程中,外面傳來血肉蠕動的聲音,空氣里難聞的味道愈發濃烈,可能是太過「提神醒腦」,被懸吊在半空無人搭理的男人掙扎著睜開了眼,神志還未歸位,嘴裡已經開始發出難耐的呻吟,一聲聲在房間裡傳開。
「閉嘴。」
簡席迎心裡計算著時間,精力高度集中,對於打擾到他的人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只是壓低聲音呵斥了一句,手裡的動作沒有停頓半分。
那人聽見陌生的男聲,還未聚焦的眼睛下意識看過去,簡席迎背對著他,欣長的背影冷淡的聲音讓他猛地顫了一下身子。
手腳被勒到破皮紅腫,嘴唇乾裂到張嘴都格外困難,但他還是盯著簡席迎的身影,手指著一處方向出聲,「暗道在那裡,相框後面。」
這個時候簡席迎才分出注意力看了他一眼,確定了他手指的方向,跑過去摸索著找到一個按鈕,瞬間他眼中的光亮了一點,按下按鈕後衣櫃裡傳出啪嗒一聲。
房間裡衣櫃原本就敞開了一扇櫃門,裡面堆滿了各種暴露的衣服,但其他櫃門裡有什麼沒人清楚,動作快於大腦,簡席迎無法確定裡面會出現什麼,就已經打開了另一扇門。
裡面並不是逼仄的空間,除了堆放衣物的那部分,其他部分都是打通連在一起的,空間很大,站兩三個人都不成問題。
最裡面也並不是衣櫃的材質,而是一扇拱形的門,黑金色的門框鑲嵌其中,仿佛其後是就是神秘的愛麗絲仙境,此時那扇門已經敞開一條縫隙,只需推開就能看見裡面的全貌。
簡席迎呼吸急促了兩分,耳邊還有外面血肉迸濺發出的聲音,伴隨著一下快過一下的心跳聲,他閉眼猛地推開了那扇門。
裡面並不是完全沒有光的,肉眼可見的隧道里能看見幽幽昏黃的光線,這條路似乎很少有人走,才打開就嗅到一股灰塵的味道,但很快就衝散在血腥味里沒有蹤跡。
簡席迎盯著眼前的暗道口,雙手緊緊抓住櫃門,正準備抬腳躲進去的時候,身後那人又出聲了。
「帶上我吧,不然我就讓外面的怪物進來把你吃掉。」
男人除了最開始的一句話後再沒出聲,也讓簡席迎下意識忽視掉他,這個時候再說話已經沒有剛開始的嘶啞感,可音調依舊偏低,含混著發出嘶嘶的吸氣聲,像是毒蛇終於吐出了蛇信子。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根本不會讓人覺得他在開玩笑,簡席迎緩緩扭過頭看向他,才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嘴邊掛著一抹笑,神色並不好看,半邊臉因為額頭上的傷口糊上了血,視線相對時眉眼彎彎地笑著,隨即又咳嗽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