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宴原本走在前面,現在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扶著牆發出痛苦的吸氣聲。
「哎呀,身體還是比較虛,你能不能扶我一把。」方宴偏過腦袋,一臉真誠地看著他。
他的臉頰因為傷痛有些發紅,額角全是汗,髮絲黏在兩邊,瞧著不像說謊。簡席迎垂下眼去看他的腳,只是走了這麼點路他腳腕處的傷口就已經不住往下流血,光是站立就止不住打顫。
「忍一忍。」他絲毫沒有多餘的同理心,見他還有力氣說話便重新看向暗道。
過去了三四分鐘,依舊沒有看見一扇可能出去的門,如果按照那些人的說法這條路不會這麼長,他隱隱感到不對勁。
這條路到底通向哪裡?
方宴撇了下嘴,自顧自抓住他的胳膊,「已經在忍了,發發善心吧簡少爺。」
這人大大咧咧的,看著似乎沒什麼分寸感,但搭在胳膊上的手還隔著一層布料,似乎是怕手上的污漬弄髒了他的衣服。
簡席迎將他奇奇怪怪的細節收進眼底,沒再說什麼,兩人繼續向前走去。
混合體放棄人形,肉塊兒全都貼在房門上,遠看像是一扇肉色的門,裡面的手不斷去夠把手,好一會兒一通琢磨臥室門終於開了,堵門的東西隨之倒在地上,它們開心地湧進去,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
裡面的氣味摻雜了陌生的味道,守護的花蕊消失了。
一瞬間那些血腥的記憶片段不斷閃現,身軀縫隙里發出水沸騰後的咕嚕聲,它們感到無比的憤怒,找尋著陌生的活人氣息,蠕動到衣櫃前。
「跑進去了?」
「抓住,再吊起來!」
「不聽話的東西,為什麼要跑?」
那些腦袋紛紛發出聲音,混雜在一起,在臥室里嗡嗡響。
此時套件里只剩下靈異,一團混合物,一具被附身的屍體和被吞噬的斷肢。那具被鎖鏈捆綁的屍體已經被吞噬一半,只剩下半個胸腔和腦袋在外面,隨著它們憤怒蠕動時不斷跟著抖動。
沒鬼注意到屍一縷黑色從屍體眼眶中溢出,它還想找到其他仇人,不想成為這裡悲劇的養料,黑影子小心翼翼從屍體中逃出時,突然幾根血線從肉塊間隙穿出,狠狠將其貫穿。
【抓到了】
「不……」影子掙扎著想要擺脫,含混的話語還未完整說出,一瞬間陰氣被席捲,還未引起混合體的注意就消散了。
路談將其完全吞噬後,血線緩緩從血肉間隙收回,很快那具失去控制的屍體徹底被吞了進去,身軀被壓力壓碎分解,最後變成一攤噁心的黏稠物從混合體中吐了出去。
路談靠著吞噬來的陰氣隔絕掉周邊的液體,壓力減小後才開始在混合體內尋找突破口。此時它們陷在痛苦中,死去在這裡的靈異不明白那個男人為什麼要逃,它們明明守在他身邊,讓他活著,混亂繁雜的思緒讓它們對體內動靜毫無察覺。
路談抓住這個時機,血線將困住他的手指全部割斷,蜷縮著減少接觸面積,抓住身邊一切殘肢往外逃去。
只聽嘩啦一聲,路談從一層血肉脂肪中掉到一旁地上,原本完整的皮膚全都破開,露出裡面早已死去的血肉。
混合體感知到,整個軀體晃了幾下,一顆腦袋正好移到能看見路談的位置,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它,然後沖它先翻了一個白眼。
「怎麼掉出去了?」
「回來,我們是一體的。」
「為什麼要跑?」
路談整個手變得比原先難看一百倍,黃紅色的黏稠液體還掛在手背上,看起來髒兮兮的,它點動手指無視身後瑣碎的聲音爬向衣櫃。
他要回到席迎身邊,床上吊著的人不見了,他一想到席迎身邊跟著一個人,原本就控制不住的陰氣,四散的速度更快了。
混合體集合了太多苦難,一時間根本無法吞噬,但路談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至少裡面有一顆腦袋已經廢掉了。
手指撬開櫃門,趁著那團東西行動遲緩快速鑽了進去。
暗道的門留了很小一絲縫隙,路談爬到門邊推開進去,隨後那點縫隙也消失,暗道門重新關閉。
血線感受到簡席迎的氣味開心的晃動著,又因為其中夾雜著其他的味道而感到暴躁,五根手指顧不上傷口快速朝前爬去。
【席迎在前面】
櫃門後那顆原本還想攻擊的腦袋慢半拍發現斷肢不見,疑惑地搜尋著,喃喃道:「不見了?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