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王殿下。」齊磊的呼聲將謝歡喚醒。
他揉了揉眼睛,臉上驟然變得生動,從稻草堆上爬了起來,跑了過去,隔著牢門驚喜道:「薛時堰!你這麼快就回來啦。」
「嗯。」薛時堰眉目溫柔,接過司獄給的鑰匙將牢門打開,不顧齊磊和司獄震驚的眼神,將謝歡緊緊的抱在懷裡,語含歉意道:「今早回京,我先進宮見過父皇,來得便晚來了些。」
回京自然該先去見景佑帝,謝歡並不在意, 只是……
他雙手抵在薛時堰的胸膛將人往後推了推,往後退去半步,眼珠往齊磊還有司獄的方向轉了轉,小聲囑咐道:「你別靠這麼近,我現下還是戴罪之身。」
讓人發現堂堂王爺和他一個階下之囚攪合在一起那算什麼事兒。
之前本來就是自己堅定要繼續隱瞞身份,東窗事發後謝歡不想把薛時堰也拉下水。
「對了,你知曉我娘現在什麼情況嗎?」謝歡昂起小臉問道。
這兩天賀疏朗都沒有再來過, 謝如斂更是一次也沒見過,謝歡也只能通過齊磊還有邢肅偶爾知道點外頭的消息。
只是謝歡每每問起他娘的現狀,兩人卻又閉口不言,只說伯母沒事兒。有關案情的進展, 謝歡一點都不清楚。
薛時堰頓了頓,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現在最值得擔憂的人分明是謝歡自己,他卻只顧著詢問他娘的消息。
「不知。」
他一從宮裡出來就趕緊來刑部,哪裡有空去詢問寧玉淑的消息,不過有秦霍在,薛時堰並不認為寧玉淑會有什麼問題。
「你先同我回府,晚些時候,會有人送消息過來。」
回府?
謝歡一驚,迷惑道:「可陛下還沒決定怎麼處置我。」他怎麼能擅自出去呢?
「父皇已經下了口諭,革去你的官職,但因你為民思慮,一腔愛國之心,功過相抵,便免了牢獄之災。」薛時堰低聲道。
「是啊,謝、公子。」司獄討好的笑道:「這大牢待久了著實不爽利,您快些離開吧。」
即便聽到他們兩人都這麼說,謝歡整個人還是有些恍惚。
怎麼、怎麼突然就可以出去了呢?
其實進牢里這幾日在賀疏朗還有刑部相熟之人的有意照料下,謝歡的日子算不上多難過。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有機會保住性命。
只是當薛時堰當真說出來時,謝歡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竟然就這麼輕易的揭過去了?
他可是欺君哎!
謝歡語調很飄,「欺君哎,不用關我個幾年,也不用流放嗎?連鞭笞和杖責也沒有嗎?」
齊磊聽謝歡的話越說越怪,忍不住笑道:「陛下免了牢獄之災你還不樂意了是吧,你要真想被打,我可以去找鞭子給你抽上幾下。」
這話一出,一道寒光便飛射而來,齊磊脊背一涼,發現薛時堰正陰惻惻的看著他。
「嘿嘿嘿,我說笑的,」他乾巴巴的笑了兩聲,沖謝歡道:「還不快些走,你難道還真想在牢里安家不成。」
「哈,我才不。」謝歡瞬間滿血復活,迫不及待要離開刑部:「薛時堰,咱們走。」
齊磊站在牢里,聽著謝歡同薛時堰細細說著,這些天在牢里的不便,什麼「我身上都快臭了,等會兒回去一定好好搓洗一個時辰才行。」之類的話。
而薛時堰就這麼靜靜的聽著,不但不覺得厭煩,似乎還頗為享受謝歡跟他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陛下當真赦免了謝歡?」齊磊問司獄。
司獄道:「這還能有假,秦大人親自看過了,當真是陛下的令牌。更何況謝歡是什麼人,煜王犯得著為了他得罪陛下?」
齊磊輕點頭,不知為何總覺得煜王瞧謝歡的眼神不太對,但具體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個糙漢子又說不出來。
像是看守獵物的猛虎,對自己的獵物有著十足的占有欲,而誰要是靠近他的獵物就會被撕碎。
怪哉怪哉。
謝歡和薛時堰是從刑部角門離開的,兩人靜悄悄的離開,並沒有驚動其他人。
路過刑部大門外時,謝歡聽到吵鬧聲,側耳去聽,發現竟然像是分成了兩撥人正在吵架。
「不過一扮作男子的哥兒,你們作何如此維護他!」
「謝大人為國為民,我們不維護他,難道維護你個成天只會醉酒、好賭的髒老漢?」
「我就說他判案不公,打媳婦兒算得了什麼大事,前些日子王大還因著這事兒被打了幾大板。他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哥兒,就來修理咱們漢子嗎!」
「哈哈哈,打媳婦兒不算大事,改明你媳婦兒在夜裡給你來上兩刀也不是大事。」
「這能混在一起說嗎?」
「憑什麼不能!」
「哥兒就是哥兒,哥兒怎麼能當官,這不僅是欺君,還是殘害咱們百姓的大事,一定要重罰謝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