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蘇當場便垮了臉,也由此知道自己當真與繡花這一方面並沒有什麼天分。
「那你想做什麼。」見自己的提議被否決,謝蘇不服氣道。
謝歡沉思片刻,將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我想開間訟院」
「訟院?」謝蘇迷茫道:「你是想做訟師?」
「是。」謝歡說道:「我想專接哥兒、姑娘和窮苦百姓的案子,不收他們錢,若是日後案子多了再多招些訟師。」
「那你不掙錢吶?」謝蘇問。
謝歡唇角含笑,幽幽道:「不掙,省得被人說與民爭利。」
這是他這些日子想來最好的法子,也是他最想做的事。
他熟讀《大珉律法》,本也是喜愛研讀法文條例,還做過一陣子的員外郎判過許多案子,他也知曉許多底層的百姓根本請不起訟師,甚或有些訟師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的草包,狀紙寫得一點不用心。
「蘇兒。」
滄桑清潤的嗓音響起,謝歡和謝蘇齊齊轉頭看去,只見楚太傅杵著拐杖在下人的攙扶下,慢悠悠走來。
「祖父,你怎地又出來了!」謝蘇蹙眉,走過去扶著楚太傅,待他坐下才鬆了口氣,口吻略帶埋怨道:「大夫都說了你這病得靜養,該少出來走動才是!」
楚太傅樂呵呵笑道:「總待屋裡,悶得慌,老夫出來透口氣。」
不過短短半年,楚太傅容貌蒼老許多,許是被病症拖累,整個人十分憔悴消瘦。
謝歡立在一旁,低聲喊了句:「太傅。」
楚太傅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謝歡來了,快坐。」
謝歡依言坐下,又聽楚太傅說:「這還是你第一次來府里吧,以後可以常來。子逸常不在家中,府里只有我個老頭子,蘇兒也沒什麼人可以說話,你多來陪他聊聊天。」
「祖父!」謝蘇親昵的衝著楚太傅撒嬌道:「我正跟謝歡商量做生意的事兒呢!他想開間訟院,專為哥兒、女子還有窮苦的百姓辯訟,您覺得怎麼樣!」
謝歡瞧見楚太傅頓了頓,眼中染上笑意,對他道:「老夫記得你之前當官的時候是做的員外郎?」
謝歡點頭道:「是。」
「那很不錯,」楚太傅贊同道:「你既知律法,胸中又懷萬千道理,做的還是為國為民的好事。」
謝歡抿了抿唇,問道:「可太傅不會覺得我這樣的舉動太過多餘?」
「為何?」
「民間本有訟師,我圈定前來問詢的人群,此舉定然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謝歡聲音越來越低,「且這也幫不了多少人。」
這是謝歡糾結了許久的地方。
「偏幫一隅也是做善事,」楚太傅緩緩道,他雙眼柔和,像是蘊含著清風明月在其中,「你有此心已是難得之事,天下之人的苦難多如瀚海,即便是神佛下凡也不能普度眾生。」
「謝歡,」楚太傅說:「你為官時不過一六品小官,能做到問心無愧、兩袖清風已是翹楚。如今你雖擔著煜王妃的名頭,可若當真論起天下百姓之事,與你並無什麼干係。」
「京中官員數百,他們尚且沒有作為。古往今來多少功成名就之士,名聲遠揚的聖人能真心實意為百姓著想的不過寥寥,大多不過為自己的一己私利所蒙蔽,更別提為哥兒、女子繆綢。」
「若你當真下定決心,且不懼他人言語,便堅定去做便是。」楚太傅咳嗽兩聲,端著茶飲了一口,又道:「若是堅持不下去,棄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要想太多。」
謝蘇雙手撐著下巴,應聲道:「祖父這是覺得謝歡的法子不錯?」
楚太傅笑呵呵道:「只要不是害人之事,老夫覺得都不錯。」
「哦。」謝蘇嘟著嘴,看向正在沉思的謝歡扯他袖子道:「那要不我跟你一起開訟院。」
謝歡挑眉,笑問道:「你不是要開鏢局?」
「有什麼區別,」謝蘇毫不在意道,「你開訟院不也得有人守院子,我到時候找些人來訟院當護衛便是,也省得有人鬧事。」
「你倒是想得不錯。」謝歡笑道。
怕是到時候鬧事的人當真不會少。
眼神與楚太傅含著笑意的雙眼對上,謝歡朝著他禮貌的笑了笑,心中卻是豁然開朗。
管他呢!
先試試再說。
反正就跟楚太傅說得一樣,大不了他就不幹了唄!
總歸這是自己心中所想,讀書好又不代表著就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
他做官的時候不過一六品小官,現在更是一個王妃的空殼頭銜,他只要無愧於心,能幫的地方幫就是了。
認清自己的能力後,心裡輕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