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毫不知情。
男人神情恍然,那滴眼淚,滾燙得如觸電一樣,猛然縮回手。
他恍然失神看著懷中天子,神情充滿著對於自己舉止的荒謬。
可摟住他的天子,曾經稚嫩的面容上,褪去了往日的凜冽,如今只有失而復得的喜悅笑容。
正是那樣純粹的笑顏,才讓他加快了手中的舉止,為那九五之位上的大慶天子緩解著痛苦。
第9章 拂曉朝會結束……
拂曉朝會結束,金鑾殿裡的群臣退散,熙熙攘攘,忠臣恨鐵不成鋼小皇帝毫無作為。
忠臣們早已習慣了小皇帝的昏庸無道,對於席淮沒有準時上朝,絲毫沒有感到詫異。
唯有一名官員,看似鄙棄揮了揮袖袍,實則是在煽風點火,嚷嚷著大慶國遲早要亡。
「大人慎言。」
相貌周正的少年聞言,步行而來,他蹙眉看著面前的官員道:「陛下身體抱病,非自己所願,作為臣子,應該輔佐陛下,而並非是編排陛下。」
官員正想要訓是誰不識好歹,見到來者,又頓時熄火,話中有話道:「原來是秦將軍。」
「秦將軍見諒,只是陛下平日裡行事荒唐,這才會妄議陛下,並沒有編排陛下的意思。」
官員表面說得正義凜然,但言下之意是,陛下平日裡作風乖張,怨不了別人多說什麼。
秦明鏡為人正直,又出關多年,不曾經歷過的爾虞我詐,一時間聽不出弦外之音。
直到有道輕笑聲響起。
「倒是陛下的不是了。」
來人面攜著笑容,氣質儒雅而文弱,但言辭十分犀利,「可無論如何,陛下是天子。」
他頓了頓,表情是一派儒雅與隨和,但笑意不達眼底,「國公是不將陛下放在眼裡?」
溫國公蹙眉轉身,見到了來人,才笑道:「盛大人,莫要將我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
「說來,還要恭喜盛大人喜得太師之名,臣還有事,先走一步。」說罷,匆匆離開。
秦明鏡認出了來者,正是不久前朝會上,說服了陛下同意賑災救民的首輔,盛明月。
自從盛明月答應賑災後,陛下便賜予了他太師之名,現下他不僅是首輔,還是帝師。
而這名帝師,只是淡淡看著溫國公離去的背影說:「方才那人是溫太后的嫡兄溫蘅。」
原來是溫蘅,難怪說忤逆之言。
秦明鏡許久不曾回京,早已記不清楚京中勛貴侯爵之貌。
此次回京,倒聽聞不少溫氏與攝政王存有逆悖之心傳言。
如今朝廷兩黨相爭,溫太后背靠溫家,攝政王掌管著兵權,唯有陛下背後無人可依。
心知陛下不易,秦明鏡既心疼又生氣,卻無可奈何,秦家都有一半兵符在太后手裡。
思及時,秦明鏡看向盛明月,見他與傳聞一樣,雖體弱,但溫文爾雅,不同流合污。
從一介鄉野書生科考為首輔,可見能力超絕,秦明鏡拱手感激道:「多謝首輔解圍。」
盛明月輕笑道:「都是在陛下手裡共事,談不上解圍,倒是賑災要勞煩秦將軍庇佑。」
「首輔憂國憂民,能幫首輔是我之幸事。」秦明鏡不善言辭,語畢,他安靜了下來。
像是看出了他窘境,盛明月善解人意岔開話題,「近日禁衛軍鬆散,夜裡竟可以進入宮中,秦將軍應安排些人手保護陛下才是。」
秦明鏡怔了怔,下意識答了個「是」字,但首輔是怎知道夜裡可以隨意進出的。
正欲提問,卻只聽見了首輔疑惑的聲音,「將軍神色匆忙,這是準備要去哪裡?」
秦明鏡才鬆了口氣,原本冷峻的面容上,都驟然閃過了片柔軟,「我去見陛下。」
說著,他補充了句,「陛下風寒未欲,今日未上朝,我實在擔心,才擅自探望。」
盛明月一怔,像是想到了什麼,眸中閃過了道暗光,但很快露出了瞭然的眼神。
他再次笑了起來,笑容淺淡,君子如蘭,「聽聞秦將軍與陛下是,感情篤深,看來陛下與你如傳聞中一樣,情同手足。」
秦明鏡身體一頓,唇角下斂,下意識說:「並非如此,陛下曾經待我與旁人並無不同,只是近日有了變化,不知是不是我錯覺。」
「變化?」
秦明鏡迥然回神,窘迫道歉,「抱歉,是我多言,陛下仍是陛下,首輔莫介意我的胡言亂語。」
盛明月唇角上揚,露出了個淡雅的笑容,「秦將軍有心探望陛下,我便與秦將軍一同前去罷。」
秦明鏡一怔,有人關心陛下分明是好事。
可他的心情,不知為何莫名陰沉了下來。
原來陛下與盛明月的關係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