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的想法忽然戛然而止,盛明月怔了怔,看向少年的眼神,愈發愈顯晦暗不明。
少年不再偽裝成昏庸無道的昏君,而是虛弱無力轉身,拿出了隱藏在暗處的行囊。
「此次賑災,唯恐攝政王黨與太后黨從中作亂。
「朕知這對於你很委屈,但請你幫助朕這一次。」
「這是朕為你準備的,雖杯水車薪,但能救急。」
他眼眶微紅,聲音堅定,「老師,朕唯你可信。」
盛明月渾身一顫。
一聲老師,令他理智被吞噬,越燒越亮越燒越旺。
離開寢宮前,他腦子空白,喉結滾動,「……好。」
席淮圓滿了,他像是泄氣的皮球,跌在了龍椅上。
他臊得慌,誰知小皇帝私庫這麼少,真是敗家子!
不過剛才言論有些耳熟,怎麼感覺先前和誰說過?
算了,這不重要,只要能把男主調崗,怎樣都好。
他像個移情別戀的渣男,很快拋棄了不重要雜念。
原著里小皇帝為了建造酒池肉林,拒絕賑災,令忠臣寒心,紛紛投靠盛明月,才間接亡國。
深知劇情的席淮,為了再多苟活幾年,拐彎抹角同意這次賑災,改變了寒心忠臣的心結果。
如今盛明月不會想要殺死他了。
席淮闔上眼睛,至少現在不會。
因為盛明月不會再留在皇城了。
濃雲遮蔽不見星辰,一場急雨席捲而下,在深夜澆蓋皇城四周,潮濕籠罩了整座皇城。
龍榻上席淮病情加重了,明明服用了大補丸,身體卻仍是虛弱得要命,咳嗽不休不止。
他高燒不退,沒來得及上朝,終是引得德公公喚來張太醫,把脈開了治療風寒的藥方。
席淮沒有喝下,而是咳嗽了幾聲,面容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將遞上來的茶盞給掀翻。
「聒噪,不過是風寒,大驚小怪的。」
「陛下,你龍體欠安,請你服藥吧。」
席淮噗嗤笑了聲問:「朕若是執意不喝,張太醫又當如何?」
張太醫冷汗連連,深怕自己徒惹小皇帝不悅,引自己遭殃。
可他畢竟職務在身,只得雙腿發顫,跪了下來,「陛下乃萬乘之主,無人可替陛下決定,但陛下不保重身子,便無人可庇佑王朝,大慶需要陛下,陛下應該多疼惜自己才是。」
張太醫說得感人肺腑,若不是知道原著里張太醫是太后黨的人,席淮都要信了。
原文裡分明寫了,溫玉林怕小皇帝生出皇嗣,時不時讓小皇帝服用斷子絕孫藥。
他沒有對盛明月說謊,的確有人給他下了藥,至於什麼藥,都是盛明月的腦補。
不過小皇帝人設如此,是個好糊弄的笨蛋皇帝,因而席淮不得不裝作被誇獎到的模樣,高傲揚起下巴,「想不到你這樣看朕,倒是個有眼光的,把藥放下吧,朕等下自己喝。」
「不可以,陛下……」
「德公公,送客。」席淮沒有給張太醫拒絕機會。
「張太醫,請吧。」德公公意會,為張太醫引路。
直到寢宮無人,席淮才虛弱起身,將湯藥倒在了花盆裡。
原著里很多人都想取小皇帝狗命,他怎可能會真的服用。
只是沒有藥,他渾身燙得要死,本還想聊天群嘮嗑,可意識模糊,很快昏迷了過去。
席淮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夢魘,夢裡有雙大手,扯開了他的衣襟,勒住了他的脖頸。
空氣稀薄,他想要掙扎,脖頸卻一松,好似有著冰塊滑入了衣襟,激得他渾身一抖。
接著,他的身體開始發冷發抖,仿佛整個人都跌墜下了冰窖之中,牙齒都凍得打顫。
直到察覺到面前有著溫暖之物,像是烤爐一樣,他才忍不住翻身,下意識抱住烤爐。
溫暖傳染到了他心尖,他舒適喟嘆了聲。
而這聲喟嘆,驚得對方立即褪出了懷抱。
他卻桎梏住他,「冷……」
席淮難過落下了眼淚。
少年有些狼狽,他衣衫敞開,胸膛袒露,皮膚是嬌嫩的粉色。
他鴉羽的黑髮,散亂在床上,不顯失禮,反而有著凌亂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