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耳側響起,「明明是母后先不願意見朕的,怎麼現在反而還指責起朕來了。」
席淮語氣充滿委屈,眼神里滿是控訴,仿佛應該難過人不是他,而是自己一樣。
溫玉林都有些失語,「你……」
「母后不願見朕,傷了朕的心,現在卻來指責朕沒有來探望你,你到底想怎樣?」
他放置溫玉林,正是想告訴溫玉林,他雖願意當他孩子,可他有著自己的思想。
要想讓他繼續提供情緒價值,那麼必須等價交換才行。
分幣不花,白白得到個孩子,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溫玉林的確憔悴了不少,他平日裡雍容華貴的姿態,此時都變得樸素無華起來。
那頭如鴉羽一樣,被精心保養的黑髮,現在都如稻草,雜亂不堪,失去了光澤。
「我不是……」連原本強勢的聲音,都在他有理有據的指責下,而變得弱勢了下來,「我從未這樣想過,我只是覺得,覺得……」
「覺得什麼?」
席淮都沒有給他反駁的機會,「朕找你,你不見朕,朕不見你,你又說朕薄情寡義,什麼話都讓你給說了,你想要朕說什麼?」
溫玉林啞口無言,神情混亂。
席淮嘆了口氣,「朕自幼失去了生母,不知尋常母子是怎樣相處的,便自認為朕與母后的關係,與尋常人家的母子相差無幾。」
「但尋常的母子,不會像母后這樣束縛著自己的孩子,更不會像母后這樣,抗拒著新婦的孩子,朕與母后關係是扭曲畸形的。」
席淮毫不留情,在得知自己不是權謀文炮灰,而是萬人迷文男主後,他已經放飛自我,他什麼都不怕,因為他現在強的可怕。
他注視著溫玉林,「朕覺得朕與母后需要冷靜冷靜。」
溫玉林唇色都發起白來,「你這是想與我撇清關係?」
溫玉林一陣後怕,他唯一的孩子,他怎麼捨得失去。
他自然清楚自己的感情是不健康的,可那又怎麼樣。
他被關在深宮已久,明明還年輕,卻如同暮遲老人。
少年是他分/身,他戀慕著少年,正如他戀慕著自己。
溫玉林深呼吸了口氣,恢復與往日一樣尋常的模樣。
「陛下要怎樣,才肯原諒哀家?」明明已經冷靜了下來,可那些近乎懇求的言論,仍是無法克制往外冒出,「哀家知錯了,哀家不想失去你。」
「陛下想要什麼,只要陛下願意原諒哀家,哀家什麼都可以給陛下。」他此刻有些患得患失,表情瘋狂道:「陛下想要什麼,哀家都能滿足。」
席淮神色動容,果真有些動搖,他看起來很是猶豫,又有些抗拒道:「朕不是這個意思,朕只是想要母后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朕不想占便宜。」
溫玉林怔了怔,他看出了席淮的猶豫,語氣都不禁柔軟下來,「怎麼是占便宜,哀家一直都是將陛下當作自己的孩培養的,孩子想要什麼,作為母親,都應該想方設法來滿足。」
席淮的優柔寡斷,讓溫玉林志在必得,「哀家不知陛下究竟誤會了什麼,可哀家自始至終都沒有對陛下產生過異心,哀家可以滿足陛下的任何願望,只是哀家喜歡聽話的孩子。」
「朕……」席淮咽了咽口水,他閉上了眼睛,看起來正在掙扎,最後還是渴望戰勝了理性,輕飄飄說了句,「朕沒有什麼想要的,但如果母后想給,不如給秦家軍的半張虎符。」
第35章 天色漸深,……
天色漸深, 廣袤的蒼穹在臨近黃昏時殘陽如血。
慈寧宮裡,宮人們正在手忙腳亂,布置著湯池。
傳聞溫太后沐濯時, 從不讓宮人們近身, 十分好伺候, 但今日破天荒讓宮人們在湯池中灑滿了花瓣, 更是準備了新鮮的瓜果。
新來的侍人, 驚奇與另個年長的侍人感嘆道:「娘娘何時喜歡在沐濯時用膳了, 奴來慈寧宮雖不久, 卻從未有見過娘娘如此。」
「放肆!娘娘的事情何時輪到你個下人來過問了?」年長的侍人蹙眉,揚眉教訓, 「不該知道的事情, 你最好永遠都不知道。」
侍人雖有些年幼, 不明白慈寧宮的秘聞, 但聽出了告誡之意, 怯生生應了聲是。
侍人很快便見到了慈寧宮的主人溫玉林, 那是個五官成熟,卻風韻猶存的女人。
他身影清瘦, 穿著單薄,長發垂在腰間,面無表情的模樣,看起來端莊而嚴肅。
但那張莊重到讓人不敢怠慢的面容上,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泛起了嫣紅來。
那副正在思慕心上人, 少女懷春的嬌羞表情,讓侍人驚得垂下頭來,不敢再看。
伴隨著開門的吱呀聲響起, 他充滿驚喜的聲音,從頭上傳來,「阿淮,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