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處世不像是身處高位之人,反而對於平民百姓有著同理心。
在他身上, 他竟看不到這個時代擁有的心性, 他真是小皇帝嗎?
盛明月看向面前少年, 雖視力有阻, 可仍是想要看穿他的靈魂。
將自己留在懷鄉的目的是什麼, 即使不說, 他都能略猜到一二。
這完全與他聽到的謠言截然相反,傳聞中的小皇帝並非這樣的人。
再加上少年擁有超出常理的能力, 還有著平息瘟疫的知識,都讓他身上疑點重重。
盛明月為了探知少年身上的端倪,而不惜留在懷鄉,感染上了瘟疫, 都沒有白費。
他已經開始按耐不住猜想,面前的少年究竟是小皇帝本人, 還是小皇帝的替身,抑或是小皇帝真的善於偽裝,這才是他的本性, 他裝作任性妄為的昏君,蒙蔽了所有人。
「朕不可能和他們撇清關係。」可惜少年對他猜想一無所知,「你明明知道朕走到這一步有多艱難,即使他們現在臣服於朕,但朕的根基仍是不穩,你明明什麼都知道。」
「臣知。」盛明月沒有否認,他胸腔里好像有著團火焰,曾經壓抑的感情,如今想要傾泄而出,他已經聽不清席淮在說什麼了,他知道自己大可以讓溫玉林與蕭沅去死。
但他不會這樣,因為席淮在意他們,席淮為何要要在意不重要的東西,他只要像是曾經那樣,繼續當個皇帝不好嗎,他是他的學生,他是他的夫子,他們仍與過去一樣。
只是席淮不明白,他不明白他的內心,不懂他忽如其來的感情,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來,變得不再像是曾經的自己,他還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搶占了先機,朝著他勾了勾唇。
「不要談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盛明月,你猜朕剛才看見了誰?」他見好便收,得意洋洋揚起了下巴,「朕看見了李珏,他是不是沒有經過你的允許,擅自來到了懷鄉?」
「嗯。」
「他還承認自己假死是與你勾結。」
「嗯。」
「他說他是為了幫朕才重新回宮。」
「是的。」
席淮:「……」
席淮麻了,他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人怎麼回事,無論他說什麼,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本來還以為,李珏來到懷鄉,是超出盛明月的意料之外,可盛明月看起來好像並不在意似的。
怎麼說呢,他心情有些悶悶的,一股無力感用心底油然而生,自己好像拿盛明月都別無他法了。
「你看起來絲毫不驚訝。」席淮不想幫盛明月梳頭了,他放下了梳子,自暴自棄坐在了椅榻上,「是不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盛明月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停下梳頭,「陛下何出此言,臣不知道的事情明明有很多,比如陛下究竟是誰?」
原本還在破罐子破摔的席淮整個人都一凜,看向盛明月的眼睛,都顫動了幾下,「什麼誰是誰?」
結果對視上了那雙雖無神,但好像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
那雙眼睛在燭光下,泛著淺金色的光芒,令人心臟一緊。
盛明月分明短暫失明,偏偏席淮覺得他在看著自己一樣。
盛明月沒有想要放過詢問他,席淮直覺敏銳意識到這點。
濃密的睫毛微微垂下,盛明月移開了視線,「陛下先前問臣,是不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臣,其實不然,臣一直都不太明白。」
盛明月欲言又止,直把席淮好奇心勾了起來,你倒是說完,別話說到中途,停了下來,席淮咽了咽口水,「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臣先前與陛下接觸甚少,對陛下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昏君上。」
「但陛下與傳聞中並不同,你天真直率,明明身處高位,卻對流民有同理心。」
「而且臣不曾聽聞你習武,卻可以輕易打倒混混。」昏暗的燭光,令盛明月的面容很是柔和,但聲音尤為顯得咄咄逼人,「你不通醫術,卻拿出了拯救著懷鄉的藥方,你分明有著拯救懷鄉的能力,卻讓臣留下來,解決瘟疫。 」
「臣明白陛下苦心,陛下是想讓臣成為拯救懷鄉的英雄,可是臣不明白,陛下是誰,陛下為何要這樣。」
席淮瞪大了眼睛,他的心跳得很快,總覺得現在有些失控,「你在說什麼,朕不是朕,還是別人不成。」
盛明月簡直好像是被瘟疫影響了一樣,他充耳不聞,控制不住傾訴自己想法,「臣不明白陛下的目的。」
「陛下明明可以自己平息瘟疫,獲得懷鄉百姓們的擁戴,為何想讓臣來解決懷鄉瘟疫問題,攬下功勞。」
席淮:「……」
「陛下這樣,簡直像是想要穩固完溫玉林與蕭沅的勢力後,將自己摘得一乾二淨一樣。」
席淮:「???」
席淮驚呆了,他便知道他逃不過盛明月的審視,盛明月果真是猜出了他身上的端倪。
救,盛明月簡直恐怖如斯,他幾乎猜出來了大概,連他不是小皇帝本人,他都給猜出了真相,唯獨沒有猜出他為何不自己獲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