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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縱海手上的新項目在建設過程中起了很嚴重的衝突,有人藉機舉報縱海存在稅務問題,原本身體就不算好的喬清河不得不連軸轉,終於在某天深夜出了事故。
母親身亡,父親好不容易才被搶救回來了一條命,卻一直昏迷不醒,全靠著價格高昂的機器撐著條命。
戴著呼吸機的中年男人兩鬢斑白,雙頰深陷,已然完全看不出當初穩操勝券的模樣,只看了一眼,喬晏的眼睛就紅了。
在這顆大樹轟然倒下時,他還沒能成長到足以支撐整個支離破碎的家。
喬晏隔著玻璃隔空去摸床上的人影,就像是小時候被哄睡那樣輕柔,玻璃涼得有些刺骨,他很想進去對父親說些什麼,可玻璃就好像無情地隔開了生與死的距離。
「喬清河先生目前生命體徵平穩,請放心。」
清冽如泉水般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喬晏循聲看去,一位陌生的年輕男醫生站在幾米外,見他回過頭來,主動上前幾步:「我是新入職的神外科醫生梁文安,目前專門負責喬先生的情況。」
梁文安說著向喬晏遞出一張名片:「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聯繫我。」
喬晏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沒去接那張名片,抬頭去找監控。
「這裡沒有監控,您可以放心。」梁文安又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或者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加個微信吧,喬晏先生。」
喬晏遲疑著沒動,沉沉地盯著對方的胸牌看了兩眼,才發現他眉眼間似乎有些熟悉:「之前負責的醫生不是你吧。」
「是,我是剛調過來的。」
喬晏警惕地掃視對方:「家屬已經留了專門的聯絡電話,梁醫生不知道嗎?」
「當然是知道的,只不過…喬清河先生的家屬聯繫方式,真的是他的家屬嗎?」
喬晏的語氣徹底冷了下來:「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應該也知道我和江先生的關係,不經過他加我的微信,你不怕嗎?」
「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會知道呢?」梁文安始終掛著溫和的笑意,朝喬晏靠近,壓低聲音:「我想,你大概不想每次都從江總嘴裡聽說喬伯父的消息,也不想一輩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吧?」
第6章 聽話的孩子
喬晏沉默片刻,目光依舊留在那張名片上,他接過來看了眼,發現這並不是醫生的名片,忽然意識到什麼。
下一秒,喬晏漫不經心地隨手一丟:「梁醫生放心,有什麼事江先生會第一時間告訴我的。」
梁文安像是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怔愣片刻後笑出了聲:「都說喬家小少爺被江太子爺養成了廢物,我還不信,今天一見倒還真沒說錯,你就這麼怕他麼?加個微信都不敢。」
「我父親就拜託梁醫生了。」喬晏不欲與他多糾纏,扔下這句話後就徑直離開。
剛走出來,喬晏就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的江熠明,冷淡的表情轉變,霎時帶上了幾分無辜的疑惑:「江先生?」
江熠明一招手,喬晏乖乖地迎上前去,「你怎麼來了?」
「看來恢復得不錯,一醒就亂跑。」江熠明單手撫上喬晏的後頸,又一路滑到臉頰,最後停在眼角的淚痣上。
「您是專門來看我的嗎?」喬晏眼底一亮,明明臉色還蒼白著,卻一點也看不出大病了一場。
江熠明冷著臉,「不是。」
錢銳把喬晏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見江熠明並沒有要發火的意思,渾身炸起的汗毛才終於慢慢軟下去,緩緩鬆了口氣。
剛剛遠遠看到江熠明過來,錢銳又聽到梁文安要加喬晏的微信,連忙在門口晃了一下。
幸好小少爺機靈,看到了他的暗示,否則這微信要是真的加了,估計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喬晏眨了下眼睛,眼底登時多了幾分歉疚,撒嬌般小聲說道:「抱歉江先生,我醒來之後沒看到楊助,手機也不在身邊,想去看看父親但是聯繫不上人,所以和護士說了聲就自己過來了。」
這樣子和剛剛在病房裡簡直判若兩人,錢銳忍不住在心裡腹誹,到底是誰會覺得演技這麼出神入化的喬晏是個花瓶?
雖然儘可能地放軟了語氣,但喬晏還是感受到了江熠明身上低沉的氣壓,只不過這怒氣顯然不會再往他身上發,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微微眯著,緊緊盯著剛走出來的梁文安。
梁文安摘下了口罩,靜靜地予以回視:「好久不見了啊,江總,沒想到我在分院工作也能有機會見到您這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