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
「兩年前拍《灼心》的時候,我還非常浮躁,又想拿獎又想賺錢,一心被資本牽著鼻子走。但現在不會了,拍這部電影,質量為上,至於能賺到多少錢,又能讓你變得有多火,我一概不能保證。」
齊楓想起兩年前一個不高興就毀了整個劇組的江熠明,眉頭愈發緊了些:「這次我會拼盡全力完成《灼心》的拍攝,不管有多大的資本來干涉,我一律不管。所以你也不必想著再走什麼捷徑賺什麼快錢,如果試鏡過了,就好好和我磨。」
眾目睽睽之下,齊楓說這些話的深層次含義,所有業內人士都心知肚明,不約而同地憋了一口氣去看喬晏的臉色。
但喬晏出奇平靜,只留下一句:「我會專注演戲的,不管發生什麼。」
望著他挺直的脊背,齊楓重重嘆了口氣。
這兩年裡,《灼心》的劇本被打磨得幾乎完美,可依舊像個燙手山芋一樣沒人敢接。
要不是新冒頭的娛樂公司星芒接手,齊楓才破罐子破摔地決定開始重啟——總之不會有比兩年前更爛的結局了。
當天晚上,喬晏就收到了試鏡通過的消息,下周一就正式進組開拍。
改動過的劇本發到他的郵箱,喬晏連夜翻看一遍,發現原來那個炮灰白月光變成了反派男二,狗血劇情變成了蓄意謀劃。
「白月光」故意接近男主,讓男主愛上他後「死」在男主眼前,最後再揭露真相,為的就是報復當年的見死不救。
天蒙蒙亮時,喬晏合上劇本。
這角色的發展軌跡,和他還真有幾分相似。
他起身,一把拉開書房的窗簾,遠處晦暗的天際隱隱亮起一道光,像是黎明破開時的裂縫般一點點擴大。
劇本跌宕起伏的劇情讓他神經興奮,完全沒了困意,於是突發奇想,決定去海邊看個日出。
初夏的凌晨還不算熱,喬晏只穿了件短袖還有些涼意,他輕手輕腳地走出書房,一路偷偷溜向大門,生怕吵醒不久以後就要起來做早飯的阿姨。
如果讓喬清河知道他一夜沒睡,又要數落他一頓。
喬晏就連呼吸都放得很輕,在一片寂靜的凌晨,門開時的吱呀聲顯得格外刺耳,他小心翼翼地把門開了一個小縫,溜出去,剛一轉身,視野中卻猛地闖入一個黑漆漆的影子
天還蒙蒙亮,一夜沒睡的喬晏被這鬼影嚇得往後一退,狠狠撞在了門上,心跳快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從喉嚨里吐出來。
然後那「鬼影」動了,咔嚓一聲,跳躍的火光照亮了男人的臉頰,鋒利的面部線條緊繃著,神情間同樣有幾分意外。
靠在門外的人,居然是江熠明。
喬晏想罵都不知道怎麼罵,兩人沉默著對視,借著打火機跳躍的光,對方眼底的紅血絲無處遁形。
打火機溫度攀升,燒得他眼角通紅。
火光在兩人的瞳孔中跳躍著,沒由來的將喬晏拉回了兩年前的那場事故現場。
當謝言開著他的那輛冰晶藍taycan沖向江熠明的時候,喬晏就站在不到二十米遠的地方。
事情發生得太快太突然,喬晏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僵直在原地的江熠明被人推開,那輛車加速著沖向了地獄。
然後是滿天的火光,震耳欲聾的爆炸,和無動於衷的江熠明。
當初喬晏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在那裡站那麼久,就像現在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守在自家門口一樣。
但這些事情,喬晏早就不想知道了。
他就這麼無動於衷地看著江熠明的眼眶紅了一圈,平靜得宛如一潭死水。
第36章 給你一個解釋
四點多的別墅區萬籟俱寂, 喬晏不想和他廢話,側身就向前走。
他的腳步邁得又大又急,幾乎都快要跑起來, 可江熠明的腳步一直隔著些距離跟在身後。
踩上柔軟沙子的時候, 喬晏忍無可忍地回過頭,一轉過身,江熠明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天邊已經亮了起來, 借著微光, 喬晏這才看清他的穿著:頭髮垂著,上身是件純黑色的打底衫, 剛剛還穿著的外套不知何時脫了下來,搭在結實有力的臂彎。
喬晏幾乎只見過他穿各式各樣的西裝, 永遠都帶著獨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氣場,此刻穿著常服的江熠明, 眼底一如既往地壓著洶湧的侵略與攻擊性,卻又格外克制地保持了距離。
「你到底想幹什麼?」喬晏沒帶匕首,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 格外戒備地盯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總覺得江熠明有些神情恍惚, 頭髮也亂著,像是剛從夢中驚醒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