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間進來了兩個宮女,可是淑貴妃一站起來,她身上的血就像泄洪了一般,爭著往外流,只是站起來的功夫,血就將她的裙擺完全浸濕,甚至順著她的腿一直流到地上。
淑貴妃的身子沉重的很,腹部傳來劇痛讓她的雙腿無力支撐,只是虛虛地站著,兩個小宮女受了驚嚇根本扶不住她,眼見她的身子就要墜到地上了,春芽從後面一把將她摟住,但還是連帶著春芽也被帶著摔倒在了地上,幸好有春芽墊在她的身下。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喊人!」春芽焦急地吼道,顫抖的聲音都有些變形了。
在等太醫來的時候,淑貴妃被轉移到了床上,可是她的身下還是不停地在流血,連床上的被褥也被血浸濕了,剛開始淑貴妃還喊著疼,還呻吟著,現下已經筋疲力盡,蒼白地躺在床上。
一晚上,太醫、宮人都在春明宮裡進進出出,個個神色慌張,血水一盆接著一盆端出來,參湯一碗一碗地端進去。
皇上、太后、皇后都來了,在其他殿中候著。
朱太醫跪倒在他們面前,言語悲痛道:「是臣無能。」
淑貴妃至診出懷孕之日起,就是他負責調理的,昨日他還來替淑貴妃診脈,她脈象平和穩定,實在不是早產滑胎之象。
「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太后連忙問,一聯想到斗方的話,心裡也打著顫。
「是。」朱太醫無奈,他趕過來替淑妃娘娘診脈時,孩子的脈象就已經消失了,「而且,孩子馬上就足月了,淑妃娘娘失血過多,人已經虛脫了,小殿下恐怕生不下來。」
「什麼?」皇上急得站起來,「那淑妃該當如何?」
朱太醫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恐怕......恐怕......」
皇上抬腳就往淑妃的寢殿裡走,行至門前,卻被後面趕來的皇后一把拉住,「陛下,那是女子產房,有血光,與男子有礙,陛下進去不得。」
皇上掙脫她的手,怒吼道:「可是阿嫻還在里面!」
「陛下!」皇后哭著跪倒在他的腳邊,死死地拉住他。
皇上痴痴地看著緊閉的房門,腳下卻挪動不了分毫。
太后也從後面匆匆趕來,太后、皇上、皇后三人在屋外聽到屋裡傳來慟哭。
春芽跪倒在淑貴妃窗前,緊緊地攥住她的手,哭喊道:「小姐!小姐!......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做才能救你啊?」
春芽從紀嫻還是待字閨中的小女娘時,便是她的貼身丫環了,後來紀嫻被選入宮,剛到宮裡時她不習慣,總是一個人悄悄抹眼淚,府里便將春芽送進宮裡陪她,慢慢的,她成了如今的淑貴妃,這一陪又陪了五年。
眼見淑妃娘娘馬上就要做母親了,怎麼就突然這樣了呢?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春芽痛哭道。
「春芽。」淑貴妃虛弱地喚著。
「小姐,我在呢。」春芽淚眼婆娑地回答,緊握住她虛弱無力的手。
「春芽,別怕,......我一點兒也不疼。」淑貴妃雙眼無神地看著春芽,隨即又越過她,看著這被捂得嚴嚴實實的房間,牽強地扯著嘴角,笑容慘澹,「我......終於要自由了。」
當年進宮並非她之所願,可是她的婚事與這宮廷牽扯不清,她嫁入這皇宮,不過是為了讓前朝得到便宜罷了,只要她還活著就沒有功成之日,但現在即使沒有功成,她也可以身退了,再也不用被捂在這個讓人喘不過氣的地方了。
「小姐!」春芽哭得傷心欲絕。
......
小霞聽說淑貴妃流產一屍兩命,著急忙慌地去找斗方,可是她剛一出門,就看見了斗方正站在院中。
他一見到小霞,臉上就露出和煦的笑,溫暖得仿佛不是身處在寒冷的冬夜。
「淑貴妃流產了!」雖然斗方同她說過他放進去的要是預防病的藥丸,太后娘娘喝了也沒事,可是她心裡還是很不安。
斗方伸出手,將她拉進懷裡,抱著她,安慰道:「別害怕,聽說她流產是因為摔著了。」
「真的?真的是摔著了?」小霞確認道。
「真的。」
小霞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藥的原因。
斗方鬆開她,看著她驚魂未定的臉,笑道:「怎麼了?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