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陽夫人午後小憩了一會兒, 剛起身,此時正端坐在銅鏡前, 由著丫環們為她梳妝打扮,見青墨慌慌張張的樣子, 心裡有些不悅, 輕輕地撇了他一眼,說道:「如此慌慌張張地像什麼樣子!」
青墨平復下來,低著頭說:「世子被刑部的人帶走了。」
樂陽夫人從妝盒裡拿出一隻珠釵, 端詳一番,對梳頭的丫環說,「今日戴這支。」
「是。」丫環雙手接過她手里的髮簪, 將她頭上原本的那支換了下來。
樂陽夫人這才緩緩說道, 「這也值得你如此著急?上次不是也去了刑部嗎?不是幾天就放出來了?」
「這次不一樣。」青墨見樂陽夫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心裡有些著急, 「這次張侍郎是帶著帶刀侍衛將世子帶走的。」
「帶刀侍衛?」樂陽夫人轉過頭來看著青墨,眉頭微微蹙起,上一次刑部帶走阿確, 張戟不過帶了兩人在身邊,這次居然帶來一群侍衛過去, 難道是怕阿確跑了不成?
「你可打探出此番所為何事?」樂陽夫人問道。
「小的去刑部打探了一番,那小衙役只說昨晚宮中有貴人薨了, 張侍郎連夜進宮,世子被帶走或與此事有關。」青墨回答道。
他一個小小的侍從,也沒有辦法進入刑部,只能在外圍打探一些消息,具體事情是怎麼樣的,他也無從知曉。
聽青墨如此說,樂陽夫人也沒了梳洗打扮的興致,「你們都下去吧。」
青墨探聽個消息也模稜兩可的,還不如她親自走一趟,進宮弄清楚,心裡才能踏實些。
樂陽夫人進宮,本想先見了皇上,再去與太後請安,可是她來到殿前,皇上卻不見她。
樂陽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拉住從殿裡出來的李公公,問道:「李公公,陛下這是怎麼了?」
李公公的神色不太好,也不敢多言,只是勸道:「長公主,還是先請回吧。」
「是因為淑貴妃薨了?」樂陽夫人試探地問道。
進入宮門後,淑貴妃薨了就不是什麼隱秘的事了,隨便聽一耳朵都能聽到。
「長公主還是別問了。」李公公在宮中多年,在這個時候自然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越是在混亂的時候,就越是要謹言慎行。
樂陽夫人見從李公公這裡問不出什麼,便要硬闖進去。
李公公連忙攔住她,「長公主,這可使不得。」
樂陽夫人還是繼續往裡走,「淑貴妃突然走了,想來陛下的心裡不好受,本宮進去寬慰寬慰他。」
樂陽夫人只是走到帳子外,就聽見摔杯的破裂聲,她腳下一頓,皇上飽含怒氣的聲音響起,「你要跟著鬧到什麼時候?」
一時間,樂陽夫人有些愣住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皇上對她發過這麼大的火,皇上的性格本就溫和,平日裡喜歡養花餵魚,加之她要比皇上大上一些,從小皇上便喜歡黏著她,兩人的關係也自然比其他姐弟親近些。
李公公應聲跪倒在地上,一口一個,「奴才該死。」
樂陽夫人還是挪動著腳步走了進去,只是心裡繃直了一根弦。
地上潑灑著茶水和飛濺的瓷杯碎片,皇上坐在軟榻上,手肘置在案几上,低垂著頭,只是幾日不見,皇上竟頹廢疲憊了許多。
「樂陽參見陛下。」樂陽夫人走近,行禮。
這一次,皇上卻沒有親自將她攙起來,也沒有叫她快快起身,而是轉過頭,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她,質問道:「你可知沈確最近都在幹什麼?」
結合皇上的表現和這句話,樂陽夫人心裡隱約覺得皇上如此模樣不僅僅與淑貴妃有關,或許事關阿確。
「當然是認真的在北鎮撫司當差。」樂陽夫人回答道,雖說她最近與阿確因為林雨芝的事情鬧得有些不愉快,但是阿確是個什麼性子的人,她還是非常清楚的,雖說現在有了林雨芝,不像之前那般全身心的撲在北鎮撫司的案子上,但也絕不會誤了差事的。
皇上陰沉著臉,冷笑一聲,「好一個認真地在北鎮撫司當差,只怕他的心早就不在北鎮撫司了!」
「樂陽不知陛下何意?」
「何意?」皇上從案几上拿起一張紙,胡亂地揉成一團,朝樂陽夫人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