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阿姝習慣性的應了一聲,陡地感覺不對勁,便再次看向了慕容桓,旋即她又迅速的換了個姿勢,跪倒在慕容桓面前。
「你是……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公主殿下這個稱呼,是阿姝第一次發現阿桓身體裡有另一個她存在時,這個「她」要求的。
與喜好穿白衣的慕容桓不一樣,這個自稱公主的「她」只愛穿一身玄衣,還要用質地上好的衣料,而且「她」傲驕、毒舌、挑剔、暴力且非常自戀。
「她」沒有慕容桓好說話,自有一股高高在上凌駕於人的氣勢。
所以面對她時,阿姝只能表現出足夠的忠誠與恭敬。
覺醒過來的李靈桓嗯了一聲,拿起擺在面前的胡餅,咬了一口,便皺眉道:「難吃死了,這麼久了,做出來的東西怎麼還是這麼難吃?」
「公主殿下,阿姝已經很努力的精進廚藝了。」阿姝委屈道。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女郎沒有怪責她。
「罷了,勉強果腹吧!」說罷,她已站起身,垂目打量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這穿的是什麼?一點都突顯不出我高貴的氣質,我的衣服呢?」
「在的,在的!」
阿姝趕緊從箱籠中找出曾經花了好幾兩銀子請道長為她裁製的一身黑色鑲金紋的玄袍,為她披到身上。
「現在帶我出去逛逛吧!」
「這麼晚了?出去逛?」
「好不容易從那限制了我人生自由的窮鄉僻壤之地走出來,自然要熟悉熟悉這裡的環境。」
阿姝不想出去,李靈桓便瞪了她一眼,阿姝很快就老實了,顫巍巍的答了句:「是,謹遵公主殿下吩咐!」
她也不知道自家女郎怎麼就生了這種怪病,自戀到要自稱公主殿下的地步!不過,只要不讓她在有人的地方喊,這私下裡喊多少聲都沒事。
這般想著,她的心情也豁然開朗了,很快便隨女郎的轉變而轉變,進入到另一個身份角色。
做一名公主殿下的完美僕從!
……
天色漸晚,剛至酉時時分,蘇家許多人已經入睡了,這座約摸四進深的宅院裡已然變得十分安靜,四處可見古樹參天,亭台小院。
從垂花門走出之後,李靈桓便順著一條綠萌小道向前方的涼亭走了去,又看了一眼蘇家的伺堂,想必那裡供奉著刑國公蘇定方的牌位吧?
念及此,李靈桓心中一聲嘆息。
沒有蘇定方的蘇家終是沒落了,如今的蘇氏家主蘇慶竟然只混了個九品的尚輦奉御職位。
若是蘇家的二郎主還在?
李靈桓想到了慕容桓的父親蘇鳴鶴,這是唯一一個從武將之家考入國子監並成為博士的貢生,後來似乎還隨名醫楊上善入宮給高宗皇帝治過病,但不幸的是,雖然他以刺血之法為高宗皇帝治好了失明之症,但之後高宗皇帝的頭風之症依然復發,直至永淳二年於泰山封禪後不久便逝去,之後武氏便以太后之身份臨朝聽制,逐步的開始排除異己,獨攬大權,以獨屬於她武周的力量來替換掉李唐宗室核心政權的漫長統治,直到時機完全成熟之後,才正式登基為帝,改國號為武周。
天授二年,便是她登基後的第二年,在這一年之前,先後有三位太子死於武后主導的政權鬥爭之中:燕王李忠、孝敬皇帝李弘、章懷太子李賢。
另有兩位太子甚至在當上皇帝之後被廢:英王李顯,相王李旦。
現在的李顯已然被貶為廬陵王,軟禁在房州,與他的妻子韋氏一起過著戰戰兢兢擔驚受怕的艱苦生活,女帝的每一次派使探望,都是對他們弱小心靈的摧殘打擊。
前世若非有韋氏對他的勸慰,以及她無時不刻對李顯的保護,只怕這個懦弱的廢帝還不等別人動手便自己懸樑自盡了。
畢竟章懷太子李賢便是因為酷吏邱神績的探望,便將自己吊死在了房樑上,他死前的悽厲大笑聲便是對李唐宗親們的警告。
在蘇家大宅中逛了一圈後,李靈桓指著東西兩個方向的院子,問:「那兩個地方住著的是誰?」
「不,不知,我們剛才到蘇家呢,這裡的一切都還不太熟。」
「限你三天之內,弄清楚這裡的所有人以及相互之間的關係。」
「啊?」
「你以為高門大宅之中生存很容易?若是什麼人都不了解,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
阿姝哦了一聲,又聽李靈桓道:「還有,讓慕容桓去國子監讀書。」
「什麼?你要我家女郎……去國子監?國子監收女弟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