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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水果,公主又長了個見識:十三郎把剝下的橘皮小心攤在爐子旁邊烘烤,說干橘皮煮水喝清肺,是城裡藥鋪賣的昂貴陳皮的平價替代品,絕不可輕易丟棄。

填飽肚子,再來檢查韋訓採買的旅途用品,公主大失所望。

城中沒有成衣鋪,無論貴賤,想穿新衣要先去綢緞莊買布料,或拿回家由女眷裁剪,或花錢請裁縫鋪製作。就算付了趕製的定金,還要等兩天才能拿到。

此事按下不表。

畫眉的石黛沒有買。韋訓從熄滅的爐子裡翻出兩塊帶著餘溫的木炭,說:「這個甚好,不用花錢。」

此事按下不表。

最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沒有買馬,而是買了一頭奇醜無比的瘦驢。鬣毛斑駁,頭大腿短,叫起來嘶啞悽厲,聒噪無比。

萬壽公主是鑒馬的行家,曾在禁苑養了十幾匹純血駿馬,每匹都是世間罕見價值萬金的神駒。她自覺流落民間,不能挑剔坐騎品質,有匹普通的馬代步即可。誰曉得韋訓竟然買回來這麼一頭全身上下處處都是缺點的寶貨,簡直被他氣得吐血。

公主怒道:「你要是在宮中當差,是要被削職問罪的!」

韋訓卸下瘦驢轡頭,放任它在院中溜達啃草,他漫不經心地說:「所以我才不去當差呀。」

公主問:「是金子不夠用嗎?」

「夠還是夠的,西市一匹品格普通的馬要價二十五貫錢。」

「這丑驢呢?」

「三百貫。」

公主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是好。

無論她怎麼跳腳反對,韋訓只有一句:「這是鬼市上最好的坐騎,我買它自然有我的道理。」

所有採購之物里,唯一讓她滿意的是一張牛筋纏的角弓。外表樸實無華,尺寸、弓力卻十分趁手。配套的弓韜、扳指、護臂等等相當齊全,羽箭標準三十發一筒。假如沒有這些,她簡直懷疑韋訓是故意搞鬼,讓她無法上路。

兩日之後,韋訓去裁縫鋪取回裁好的衣裳。

是套牙色的胡服,上面纈印著簡單的鬱金色團花紋樣。料子並不考究,花紋勉強算清新可愛。唯一的優點是肩頸腰身無不纖儂合度,穿上舒適合體,褲子方便騎馬。

賣了珠寶首飾,褪下盛裝宮裳,換上這身平民穿的胡服,她渾身只剩下一個貼身的香囊是宮中舊物,其餘都與皇家再無干係。

少女捏捏自己臂膀,早已沒有往日腴潤,想來今後顛沛流離三餐不繼,根本不可能長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復昔日豐肌秀骨的神采,顧影自憐,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換好衣服走進院裡,師兄弟倆人正在準備上路的行李鞍轡等物。

「瘦了之後穿這身倒是剛好,那裁縫手藝不錯,沒有量體也裁得處處合適。」

她說完這話,韋訓一言不發,只當沒有聽見。往日整天喋喋不休的十三郎也不吱聲,不停拿眼睛瞟他師兄。

公主不明就裡,問道:「還剩下多少錢?路上可夠用?」

「寶石散珠都賣掉了,還剩一包金豆,我兌了七八貫散錢路上臨時花用。」

一貫錢一千文,公秤約六斤,這幾貫錢裝了滿滿一褡褳,幾有五十斤重。韋訓捧著褡褳橫放到驢屁股上,那瘦驢不滿地哼哼了兩聲。

所購之物,韋訓都一一報了本來價格、折扣和贈品數量,公主雖不了解民間物價,倒也能覺出他管錢細緻,索性把剩下的金子讓他保管了。只是聽到剩下這麼點兒,她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兩三天就花個乾淨,之後的旅途不知何以為繼。

路上的準備差不多了,剩下就是告別。

公主早命韋訓在大殿內掀起一塊石板,往下挖了個洞。然後將母親的頭釵、宮裳等物鄭重地埋在地底,那個醜惡的魌頭則用經幡包裹,塞到偏殿房樑上去了。

蓋上石板,她跪地拜了一拜,含著淚說:「兒這就上路了,望母親天上有靈,保佑兒一路平安。」

她戴上垂著面紗的帷帽,眼前一切籠在輕煙之中,然後騎上瘦驢,韋訓步行走在前面牽著韁繩,十三郎後面尾隨。

韋訓兩手空空,為路上所準備的東西唯有一條蹀躞帶。皮質寬腰帶隔著相同間距垂下□□根細帶,細帶上面鑲嵌金屬環扣,懸掛匕首、巾帕、燧石袋等常用小物,隨手可以拿取,非常方便。

皮帶一纏,從後望去,更顯得背影蜂腰猿背,挺拔清瘦,腳步輕捷如豹,與她曾經那些膀大腰圓的儀衛們完全不同。

見他輕裝上陣,她問:「你那些簡牘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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