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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夾了幾口,越發想笑,正想同韋訓笑話這些僧人虛偽,但他仍是滿腹心事的模樣,幾乎不怎麼動筷,只盯著窗外出神。

是沒休息好嗎?連眼下的青色也濃了不少。明明早睡晚起,難道他謊稱休息,其實晚上自己溜出去玩兒了?

寶珠也跟著朝外看去。樓下依然是人頭攢動,擠擠挨挨,但一牆之隔的後院則空蕩蕩的,七八個身穿衙役公服的人來回巡邏,他們身後則是蓮華寺的佛塔——多寶塔。

那塔有七層,頂部如傘蓋,塔身每一層腰檐都懸掛一圈銅鈴,上千個鈴鐺隨著微風輕輕擺動,鈴聲悅耳動聽。雖說典雅巍峨,但長安城中禪林精舍如雲,多有輝煌壯麗媲美宮殿的,在寶珠所見之塔中,這一座也算不上多麼特出。

寶珠眼神極好,遠遠看見佛塔底部的大門上竟然橫豎掛了三把各不相同的大鎖,心中十分納悶。

她心想:不知道供奉在塔里的寶物到底是什麼,竟然需要這麼嚴密的看守?韋訓又為什麼那麼在意?

第20章

兩天前下圭縣縣衙

縣令吳致遠的內宅即將舉辦一場招待貴客的盛宴。

吳致遠出身寒門,明經科入仕,一生宦海沉浮,五十多歲才混成七品的縣令,已經竭盡全力。因此今日這個能與當朝權貴搭上關係的機會,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光這場宴席的菜單就跟夫人反覆商量了兩天。

天已經黑透了,吳致遠站在衙門外面焦急地等著,貴客姍姍來遲,戌時二刻,一名武將打扮的青年男子才在幾個軍士簇擁下騎馬緩行而來。吳致遠恨不得衝上去親自幫他牽馬,只是自己的下屬:縣丞、主簿、縣尉、幕僚們等等都在旁邊站著,又不好太過殷勤。

這名青年來自徐州,是威軍節度使崔克用親信武官,名叫保朗,官任都虞候。年紀約二十七八歲,長得鼻似懸膽,目如寒星,身量氣度都十分出眾。他身為使者,負責為崔克用護送一件敬獻給當朝天子的寶貝,由徐州前往長安,途中經過下圭縣,暫住在館驛當中。

寒暄過後,吳致遠將保朗迎進內宅正堂之中,請他坐在宴席主位。青年與他略微推讓了一回,就坦然坐下了。縣令一一介紹自己屬下各位幕僚,眾人按照身份地位陸續入座,除了人士,今夜的晚宴還有個特別嘉賓——蓮華寺的主持了如和尚。

這內宅花園泉石精緻,亭台閣樓應有盡有。插上火炬照明,兩名雇來的妓女坐在水畔,一人吹笛,一人彈琵琶,又有兩個樂人曼聲吟唱,絲竹之聲不絕於耳,甚是風雅。

雖然宴席邀請了茹素的和尚,但餐桌上並沒有用蓮華寺著名的素齋,而是牛羊雞鴨,葷菜葷酒,一應俱全。了如和尚毫不介意,滿面喜色地在旁侍候。

當僕人們將整隻小牛犢蒸成的「水煉犢」和鹿舌羊舌一起烤制的「昇平炙」端到桌上時,保朗微微露出了笑容,說:「吳明府費心了。」

吳致遠連忙道:「小地方廚子手藝拙劣,沒有什麼好奉獻的特產,照著長安的食譜隨便做一做,叫特使笑話了。」

珍饈羅列,佳釀飄香,眾人談著無關緊要的時令節氣,喝了幾輪酒,保朗肅然起立,開始說今日的正事:「諸位都知道,崔大帥派鄙人運送一顆寶珠敬獻給今上,這本是一件美事。誰想我剛從徐州出發,就聽說今上的掌上明珠萬壽公主去世了。」

眾人都趕緊站立起來,低頭垂手,就好像那從未謀面過的公主的靈位就擺在眼前,大家一起為她默哀致敬似的。

吳致遠眼眶發紅,含著淚說:「聖人哀痛欲絕,龍體抱恙,聽說已經許多天不肯上朝了。下官也有個十五歲的女兒,還未婚配,將心比心,真是割肉一般痛徹心扉啊。只願聖上龍體早日康復,忘卻傷痛。」

保朗心想這吳縣令挺會來事,說哭就哭,比台上唱戲的來得還快。沒有接著他的話感慨,停了片刻,只說:

「崔大帥從長安得到消息,剛剛去世的萬壽公主閨名中有個「珠」字,現在獻珠不僅唐突了公主名諱,還會引得今上傷心,自討沒趣。大帥派人命我找個藉口在路上多耽擱幾天,等今上心情平復再將寶珠送到長安。」

說完,又自行坐下,眾人連忙跟著也坐下了。這兩人之前密會時已經互通過事由,今天的宴會就是商定辦法。只是吳致遠今夜才知道公主名諱之事,心想崔克用的心腹竟然能探聽到深宮中的事,這手也算伸得很長了。

吳致遠已經迅速收了淚,恭敬地說:「崔大帥遠見卓識,下官欽佩之至。特使接到崔帥的命令,行轅正巧落在咱們下圭縣,更是一種難得的緣分。下官不才,有一建言。」

保朗說:「明府請講。」

吳致遠指一指旁邊的了如和尚,道:「這日子正好要到觀音得道日了,特使可以用這個名義將崔大帥的寶珠供奉在蓮華寺,祈福也好,做法事也好,總之寄放十天半個月,再看長安的情況。」

保朗入席時看見了如和尚,心裡就差不多猜到吳致遠的建議了,心想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當今聖上仰佛慕道,向來對這些法事頗有興趣,寶珠供奉在蓮華寺,既能合理地拖延行程,又能為之增加一些神聖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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