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致遠實在待不住這血腥的兇案現場,用錦帕捂著口鼻打圓場:「這屋裡什麼都沒有,一眼看穿,咱們還是移步到院中說話吧。」
三個人來到院子裡,一個年輕的不良人跪在地上,正在等待詢問。
郝晉連忙介紹:「此人是王良才,羅成業的手下,就是他最先發現羅成業死在家中的。」
保朗緩緩地道:「你說一說當時情形。」
王良才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說:「回特使,那天早晨該小人去接班,大清早到蓮華寺後院點卯,就聽說珠子丟了,小人連忙跑來羅帥家裡,叫他趕緊去現場。小人敲了許久門,羅帥才打著哈欠開門出來,我一說寶珠被偷,他也嚇呆了……」
保朗皺著眉頭打斷他:「怎麼,他當時還活著?你不是開門就看見屍體了?」
王良才馬上說:「沒有沒有,當時羅帥還好好活著,他一般盯夜裡那班,上午都在家裡補覺,身上還穿著裡衣。一聽我說丟珠,他說這就更衣,叫我先去寺里候著。」
「然後呢?」
「小人又去兄弟馬宏壯家喊了他一聲,然後結伴去了蓮華寺院裡,結果羅帥還沒趕到現場。您當時就 ……咳咳,就那個很生氣了,我怕羅帥挨罵受罰,趕緊又回來催他快點。」
「這回見到的是屍體?」
王良才點頭:「是,小人又敲了半天門,實在等不得,就使勁晃了晃門,誰想門閂沒上,一下就推開了……」
保朗接上:「然後就看見一具無頭屍體倒在屋裡,肚腸灑得到處都是。」
「是、是。特使,這就是小人當日所見的一切,兄弟馬宏壯可以作證。」
保朗質疑道:「既然頭都沒了,你怎麼能一眼認出那就是羅成業的屍身?」
王良才一愣,沒有想過這個方向,結結巴巴地說:「人死在羅帥家,穿的也是羅帥的衣服……」
郝晉對保朗的敏銳精細很覺棘手,解釋說:「回特使,經過仵作檢查,無頭屍體身材跟羅成業對得上,而且他身在綠林時皮膚留有刺青,左臂纏繞著一條大蟒蛇,從膀子一直延伸到手背,這特徵是做不得偽的。」
保朗臉色一沉,沉吟道:「又是蛇……」
王良才眼神迷離,突然喃喃自語說:「他的腸子掛在房樑上,也挺像一條蛇的……」
郝晉背後冷汗又下來了,罵道:「不相干的事別在特使面前放屁!」
保朗不以為意,繼續問:「從你最後一次看到活著的羅成業,到你第二次來找他,中間過了多久?」
王良才跪著回答:「回特使,不到一炷香時間,這裡本就是僧院隔壁,來回一趟用不了幾步。」
保朗自語道:「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心算了一番自己全力從多寶塔趕到此處的時間,又問:「可還有別的細節沒說?
王良才回答:「沒有了,小人已經跟郝縣尉重複過幾十遍。」
保朗微笑著勸勉:「不要著急,你再想想有沒有遺漏。」
王良才躬身磕頭:「特使,實真是沒有了,證詞小人已經簽字畫押。」
離開那棟惡臭的房子,吳致遠緩了半天才敢說話,擦了擦頭上熱汗,說:「難不成真是蛇妖、鬼神之類作祟,一炷香的時間怎麼可能足夠殺死一個人,還砍掉腦袋掏了肚腸呢?」
保朗輕聲笑了笑,伸手拍拍一縣之長的肩膀,溫言說道:「明府是念書出身的文官,也不怪你不懂,砍腦袋其實用不了多久,一瞬間就足夠了。」
保朗摸到腰間刀柄,吳致遠和郝晉根本沒看清他抽刀動作,眼前一花,便見血光沖天而起,嘶嘶作響,王良才的頭顱咕咚落地,截面乾淨利落。保朗漫不經心地在屍體衣服上擦乾淨刀上血漬,緩緩收刀回鞘。
「看,是不是快得很呀。」
第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