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致遠惺惺作態地同情一番,還是問到關鍵主題:「敢問主簿,這青衣奴又是怎麼跟您扯上關係的?」
楊行簡道:「我們被匪盜襲擊之後,這人便主動尋上門來,自稱是失地流民,衣食無著,想自己發賣為奴。我當時正著急沒有人手伺候,便雇了他路上打雜牽驢,一路上倒也殷勤妥帖,無甚異常。因此前幾日突然悄無聲息地逃了,我心中還十分詫異。」
縣尉郝晉心中一動,看了看上司的眼色,對楊行簡說:「主簿這是叫賊人套路了,這青衣奴必然跟那群匪盜是一夥兒的,先唆使人去傷了您的隨員,搶奪行李車馬,他自己再來裝作好人幫忙,獲取信任後混到您身邊,再行勒索等不法之事。」
楊行簡故作驚訝:「是這樣嗎?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屏風之後突然傳來一聲問話:「你們怎麼知道這青衣奴就是盜珠殺人的嫌犯?」
吳致遠等人都是一愣,這嗓音嬌脆動聽,如燕語鶯啼,聽起來是個說長安官話的妙齡少女。
眾官員討論嚴肅案件時她隨意插話,楊行簡卻不以為忤,還以溫和寵慣的口吻介紹說:「這是我的愛女楊芳歇,最是聰明伶俐。」
少女說:「你們大張旗鼓來抓人是執行公務,本無可指摘,但我父親身為朝廷命官,又是韶王親信,你們不問情由,差點將他當場毆殺,關於此案,我們也理當知悉內情。」
下圭縣眾官員聽她語氣嚴厲,全無少女之嬌怯,訓他們跟訓灰孫子似的,心裡又驚奇又尷尬。吳致遠咳嗽兩聲,說:「今日縣衙有人飛刀傳書,說殺人盜珠者為孫家店青衣奴。」
屏風後的少女又說:「連信源都不可證,你們就信以為真了?若明天飛刀傳書說張三李四,後天又說王五趙六,你們都一一抓去審問嗎?也怪不得獄房都不夠用了。」
楊行簡笑容滿面,得意非常,捋著鬍鬚點頭稱是。
縣尉郝晉出聲說:「這位楊……楊氏小娘子,飛刀傳書之人恐怕是城裡的黑-道,因不方便跟官家報案,才用這種方式提醒。他們的信源來自江湖,或有特別之處也未可知。」
屏風後的少女「哦」了一聲,譏諷道:「恐怕、或許、未可知……古人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你們可真是靠得住呀。」
在坐諸官員都有品級在身,年紀鬍子也一大把了,被一個只看得見輪廓的少女厲聲責問,竟沒一個人敢說話。吳致遠看風向不對,跟縣丞使了個眼色,縣丞汪岳熟知律令,便以謙卑的語氣問楊行簡:「楊主簿既然用了這人做奴僕,可立了『市券』沒有?」
市券乃是官府發給買賣雙方的券契,買賣奴婢必然要走這道手續,若無憑無據,雙方都要受罰,交易也不成立。
楊行簡一聽,惱怒道:「我剛剛被土匪劫道,大部分行李財物都沒了,哪有心思和時間去辦理這等雜務?」
汪岳笑著說:「若無市券,這人也算不得主簿之仆,若是隱瞞同行人犯罪……」
楊行簡冷笑:「你們就是想把這口黑鍋扣在老夫身上是吧!不如現在就來搜一搜身,看那失竊的珠子在不在我身上?來啊!」接著站起身來,張開胳膊。
吳致遠忙道:「主簿這說的哪裡的話。惡僕在外犯罪,主人雖有不察之過,倒說不上與之同罪。」
楊行簡冷笑道:「那吳明府意下如何?」
吳致遠心想如果是平時,別說這青衣奴殺了一二個人,就是推倒了他家祖宗牌位,也不會跟他的主人撕破臉。可是節度使的寶珠失竊,封城到如今還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他身上責任大有萬鈞之重,今日好不容易抓住這一條線索,實在不敢放棄。
昨日保朗當著他面出手殺人,就是殺雞儆猴,給本地官府緝拿壓力,他怎能不懂?兩害取其輕,跟那個令人膽寒發豎的可怕男人比較,如今只能得罪這位京官,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能找到節度使的寶珠,挽回罪過,他吳致遠到時候大可以給楊行簡跪下磕頭謝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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