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說:「擼起袖子讓我看看你的胳膊,我聽著剛才好像打折了,你這孩子竟然一聲不吭。」
十三郎捂著袖口就是不給她看,小聲說:「我沒事,想是棍子折了。」
寶珠撿起木棍一看,當中果然豎著裂了一條大縫,她回想自己用馬鞭狠抽了韋訓的四師弟一記,對方竟然如同沒有知覺,吃了一驚:「你和你那個胖子師兄一樣刀槍不入嗎?」
十三郎摸了摸腦袋,謙虛地說:「當然遠不如四師兄,我和他雖然都修習外家橫練功夫,可我差他十幾年功力,也就扛得住九娘打兩下。」他頓了頓又說,「我半夜偷偷從寺里翻牆出來去客棧找你,聽店主說你也被抓去縣衙,當真嚇死我了。你要是受刑挨了打,大師兄非拆了我一身骨頭。」
寶珠冷哼了一聲:「我倒是沒有忍飢挨打,可也好不到哪裡去,被人幽禁在這裡逼迫恐嚇。你師兄他……哎,他自己腳底抹油跑了,還想苛刻你一個小孩兒保護我嗎?」
十三郎眼神閃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半天才鼓起勇氣問:「九娘……九娘依然覺得大師兄是無辜的嗎?」
寶珠沉思片刻,緩緩說:「被強搬到這裡來的時候,我發現他把首飾熔的金子都塞到褡褳里了,連這個錢都沒帶,他又何必跟同夥分贓不成反手殺人?見錢眼開的人不會丟下任何一點利益。」
說到這裡,寶珠想到自己這幾日無故擔驚受怕,越想越慪,又賭氣說:「再說一寸大的珍珠我有十幾顆,沒鑲嵌首飾的平時不過拿來當彈子玩,有什麼好稀罕的!我不信韋訓這麼不識貨,為了偷一顆不知什麼成色的珠子把我丟下不管了。
劉茂、霍七郎、楊行簡、乃至下圭縣屬地官吏,黑白兩道形形色色一切人等都認定是韋訓犯罪,卻只有寶珠願意相信他,十三郎眼圈漸漸紅了,他帶著哭腔說:「多寶塔上的珠子確實不是大師兄偷的,人也不是他殺的,他現在動不了。」
寶珠只覺心臟猛地往下一墜,一直以來擔憂的事總算得到證實,頓時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他……他受傷了嗎?」
十三郎神情低落地說:「是生了病。大師兄天生有寒邪之症,一年半載就要發作一次,發病時痛入骨髓寸步難行,別說登塔盜寶,連自身都難保。他當時覺得起病,本想殺了你那個跟蹤的下屬解除後患,可盯梢好多天也不見他主動犯你,終究不忍下死手。」
寶珠心道好險,幸虧楊行簡是自己人,又恭敬謹慎,若有半點不敬,只怕已經無聲無息的丟了腦袋。
十三郎又說:「師兄試了他幾次,確實不會武功,料想我一個人也能對付,實在支撐不住,才獨自去了。誰想後來城裡爆出殺人盜珠的大案來,一下子就全亂套了。」
小沙彌隱瞞至今才說出實話,寶珠心中生氣,狠狠剜了他一眼:「你還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賭咒發誓說不知道韋訓在哪兒,也不怕菩薩降雷劈你。」
十三郎急忙辯白:「我當時真不知道具體位置,大師兄總是自己找個角落悄悄藏起來。」
寶珠驚訝地問:「你既然知道他有隱疾,他都不告訴你藏身的地方嗎?」
十三郎苦笑道:「我們師兄弟之間的關係,與普通人家不太一樣。面上和和氣氣,若是看誰稍有破綻,就會趁機插上一刀。霍七師兄臉上的傷疤你也看到了,那是二師兄乾的。大師兄知道我不會害他,但保不住其他仇家會辣手逼我說出藏身之地,所以不告訴我,也不告訴你。」
寶珠一下子沉默不語。
作者有話說:
剪刀找貓大法YYDS
第34章
十三郎苦笑道:「我們師兄弟之間的關係,與普通人家不太一樣。面上和和氣氣,若是看誰稍有破綻,就會趁機插上一刀。霍七師兄臉上的傷疤你也看到了,那是二師兄乾的。大師兄知道我不會害他,但保不住其他仇家會辣手逼我說出藏身之地,所以不告訴我,也不告訴你。」
寶珠一下子沉默不語。
若說同室操戈、手足相殘,沒有比皇家更血腥更無情的了。為了皇位,李唐、武周宗室之間的紛爭又豈是臉上劃一刀那麼輕,那是要破家滅門趕盡殺絕的。她這位金尊玉貴的天家公主,不也莫名其妙就被活埋了嗎?
這麼回想起來,韋訓離開之前確實已經竭力做了一切安排,只是緊接著下圭縣發生盜珠殺人大案,他又被所有勢力認定為疑犯,那就是人所難料的天意了。
十三郎說:「如今九娘被師兄牽連,被抓到這裡關著,我才不得不告訴你實話,這兩夜我已經找到師兄的藏身地,估計他得再有三四天才能動彈,我今夜過來,是想告訴你別哭別害怕,等大師兄好了,自能輕鬆料理這些壞人,救九娘出來。」
寶珠看小沙彌眨著漆黑的眼睛,語氣極為誠懇,明明自顧不暇,還想著來安慰她,就把氣他隱瞞的事放下了。轉頭看到剪刀水碗以及那碟被十三郎吃光的酥酪,心中只覺好笑,這剪刀尋貓法屢試不爽,才剛擺上,就間接找到了韋訓的蹤跡,算得上一擊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