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她頗覺失望,把寶劍放了回去,心想詩人們這麼寫是因為劍比別的字好入韻,還是單純因為劍掛在腰間更好看呢?話又說回來,溫八叉這首詩描寫俠客三更半夜騎白馬出行,姿態是很瀟灑,但目標也太過明顯了,在她這樣的射手看來,確實是個活靶子。
寶珠一邊想著事實和詩詞的區別,一邊朝著門外走去,還沒跨過門檻,就覺得店裡的光線突然黯淡下來,仿佛什麼東西把太陽給擋住了。
門檻外面是一雙小船似的巨大僧鞋,她緩緩抬頭往上看去,脖子越仰越高,目光一直浮到門框頂上,才望見一個身量巨高的龐然大漢的全貌,正是這人站在門口,把陽光擋得嚴嚴實實。
此人披頭散髮,滿臉虬髯,頭戴紫銅戒箍,手持一根旗杆般的粗長錫杖,看裝束是一個帶髮修行的頭陀,粗豪面容和肌肉虬扎的小臂上星星點點遍布燙傷痕跡,看起來凶戾可怖。
一進一出,兩人正巧堵在店門口。
這頭陀外貌天生獷悍凶暴,又有許多猙獰燒疤,令人望而生畏,行走江湖一貫都是別人自覺讓他;然而寶珠天生至尊至貴,除了在天子鑾駕面前,從不知讓道為何物。她曾接見過不少外貌異於常人的驍勇悍將、軍中力士,並不害怕這樣的大塊頭。
兩個人誰也不讓誰,一時間僵持住了。
頭陀見這小姑娘一動不動,還以為她是嚇傻了,便想伸出手把她拎起來放到一邊兒去。然而低下頭仔細打量,見她穿著一身顏色嬌嫩的鵝黃色裙子,昂首挺胸直視過來,神態驕傲至極,仿佛她穿的不是黃裙,而是皇帝老兒的黃袍似的。
瞧著這個又嬌又傲的小黃鳥,頭陀只覺得十分有趣,倒也不想嚇唬她,側過身給她讓了半扇門出來,小黃鳥滿意地點了點頭,跨過門檻出去了。
頭陀再度要進鐵匠鋪,又見裡面走出一個容色蒼白的青衫少年,頭陀心頭一驚,當即腳步一錯閃身躲避,將整扇大門都讓給了這青衣人,龐大的身軀沒有絲毫笨重,動作驍悍靈活。
韋訓抬頭瞧了他一眼,似乎也有些訝異,「你在這裡幹什麼?」
頭陀垂手而立,低聲答道:「洛陽有人訂了一大批火藥,是單好生意。」
韋訓嗯了一聲,沒再過問,緊緊追著寶珠的步伐走遠了。
寶珠用一隻大雁和一對漂亮的金冠紅腹錦雞作為新婚賀禮送給龐家。龐良驥高興極了,傳統婚儀六禮中,納采、納吉、請期、迎親都要用大雁作為送給女方的禮品。
世間總有人要結婚,卻沒有那麼多大雁給人禍禍。況且雁生性警惕,飛行高度極高,有能力射雁的獵戶極少,有錢也不一定能弄得到,因此民間一般都用鵝、鴨、甚至木雕禽鳥來代替大雁在六禮中的作用。
龐良驥之前懸賞百金才僅僅弄到一隻,已經在納采時用掉了,結婚當天本來要抱著一隻大白鵝去接新娘子的,如今有真雁可用,自是喜不自勝,趕緊拿緞子包好了,讓家丁拿回家去剖開填上鹽防腐。而龐總管已經暗自將寶珠列入能夠進入青廬觀禮的貴賓之一了。
至於在婚禮詩詞上搗鬼的教學先生,龐家當天就派人去砸了他的授業館,逼問之下,竟無人授意,那窮酸儒只是因篤信儒學對婦人貞潔的要求,認為新娘就應該為前夫守節不該改嫁,陰暗處又藏著對富貴人家的嫉恨,才在詩詞之中暗埋機關,以為暴發戶家滿門白丁,無人能察覺,沒想到會被揪出來打個半死。龐家即將舉辦喜事,圖個吉利,才沒要他狗命,將人臭揍一頓趕出玉城。
作者有話說:
按照一些史料記錄,應該是要用活雁,架空劇情的些微變化不再贅述
第68章
黃昏已至,龐良驥還想留下喝一頓大酒,只是想到婚禮繁雜的事宜永遠沒有辦妥的時候,才戀戀不捨地坐上肩輿,在管家和家丁簇擁下回家了。霍七郎答應去提前走一遍迎親之路,也跟著去了。
這些喧鬧吵嚷的傢伙一離開,客棧立刻安靜了。韋訓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就算一身絕頂武藝,聽力卻是不設防的,被兩個聒噪的同門騷擾半天,再不走他可能會忍不住暴力送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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