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湯泉畔的美夢,荷花上的清露,電光般驅散一切迷惘的覺悟……每一個瞬間都留下無法磨滅的純淨美好,縱然這一生短暫如同泡影,亦是不負。
《九相觀》之卷完
作者有話說:
猞猁天真了,說不定13將來會練成《青蛇》版法海的模樣呢?(暴露作者年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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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宮折桂這個詞就是蟾光寺與桂花的靈感來源,原意為考中進士,這一卷有很多科考的內容,但結尾並不美好,還好新一代的隊伍不參加科舉了,隻字面意義的折桂送人。
蟾光月光,按照神話傳說,桂樹是月亮上的樹,桂花是天人佩戴的花,韋大誇不出老楊那麼天花亂墜,但是在他心裡的寶珠是有月亮、月光、天人之花等美好意向的。喝最醇的酒,打最狠的架,陪著世間最勇敢的姑娘走最後一段路。這何嘗不是一份圓滿的遺願清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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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相觀》完結,全卷近十萬字,有囤積習慣的讀者可以一口氣享用了。有些尚未揭開的謎團,並非作者忽略,是以後故事的伏筆。
接下來又是一個月的【停更】存稿期,預計下一卷故事發生在幽州,換老七和哥哥出場(兩人的關係可能不太符合你們想像)
第五卷 幽燕志
第120章
霍七郎懷揣著楊氏娘子的重金酬勞,依照她的囑託,急速趕往幽州送信,一路換馬不換人,晝夜兼程趕路。
過了洛陽後繼續向東行至衛州,再順著太行山脈北上,一路橫穿魏博、成德、幽州三鎮。渴了喝兩口溪水,餓了塞半片乾糧,困極了就上樹瞌睡一會兒,全靠一身功夫撐著。
天寶之亂後,代宗皇帝將安史降將李懷仙等人就地封為幽州等三鎮節度使,河朔三鎮逐漸成了地方割據勢力,朝廷難以控制,三鎮雖然名義上歸順長安,但自立節帥、不向朝廷納稅、自行任命官吏,多年來成為最頑固的藩鎮之患。
這三鎮互相之間也有宿怨,邊界之間重兵把守,比大唐與敵國之間的邊境防守還要森嚴。霍七郎軍戶出身,在民間江湖混跡已久,熟知這些兵將換防的規律,人也機靈,一路或賄賂,或矇混,實在不行夜半闖關,終於在二十天內趕到了幽州境內。
越往北行,景物漸與中原不同,植被稀疏,氣候乾燥,起大風時砂礫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霍七郎心想這裡景色與她老家玉門關的瓜州有些相似,只少了那漫漫黃沙。儘管戴著斗笠,但她的臉和手依然黑了一層,路上風餐露宿沒空休整,從頭到腳都沾滿了塵土泥垢。
霍七郎心中暗忖,道路如此艱難,即便是有師兄韋訓護衛,楊氏娘子那般細皮嫩肉的嬌氣小姑娘,趕到幽州時估計也會累脫一層皮。
隨著氣候景色變化,風俗人物也與中原大相逕庭,百姓中混雜著許多胡人面孔,民風慷慨豪邁,崇尚遊俠之風。霍七郎雖然是個女俠客,路人見她形貌颯爽,頂多投來幾眼讚賞的目光,並未引起過多驚奇。
她沿途騎馬打聽,遠見一座城牆高聳堅實的大城,南北綿延十里,城門上方懸掛一塊黑底金字的牌匾。霍七郎不怎麼識字,只認得三個點三個豎槓乃是「州」,心知此地便是目的地——幽州重鎮。
幽州城是幽州藩鎮的治所,節度使在這城中治理整個藩鎮,北方就是契丹、奚兩大強鄰,守衛格外森嚴,難以混入,霍七郎見已經到了城下,老實說是給刺史府送信的,門衛上下掃視,雖未口頭阻攔,但立刻派人通報,一個去往節度使府,一個去往監軍府。
霍七郎並不知道,自從天寶之亂後,幽州刺史一職皆由幽州節度使兼任,從未單獨設置,也沒有接受過朝廷任命。韶王李元瑛被朝廷強行派至此地,等於往節帥眼睛裡插了一根尖刺,說是就任,實為流放,地位處境都十分窘迫。
朝廷派來的宦官監軍使得到命令,若無皇帝敕令,韶王不得踏出幽州城一步,等於將他軟禁在城中。因此聽聞有人給刺史府送信,門衛先行通知節帥和監軍使。
霍七郎騎馬入城,見城市規模雖然不如長安洛陽恢弘,但依託隋朝開鑿的永濟渠溝通南北貨運,大街上人煙稠密,車水馬龍,也算得上是座富庶之城了,只是作為邊陲軍事重鎮,街上許多兵將和輜重來往,給人一座大兵營的感覺。
她一路打聽到城東北,終於到了刺史府,卻發現當地無人這麼稱呼,而是稱之為「韶王府」。幽州已經幾十年沒有設置刺史,也沒有給李元瑛就藩的府邸,這座王府是購買徵用了幾家大富戶的宅子打通了連在一起。
宏偉的正門緊緊關著,門前列戟十四桿,兩邊各站著八名親兵,彰顯著親王宅邸的威嚴。霍七郎並不打算驚動皇帝兒子,只是來給楊氏娘子的兄長送信,於是繞到一旁,見有個角門開著,門口坐著幾個正在閒聊的部曲,聽口音是關中秦音。
霍七郎支著耳朵,聽他們壓著嗓子討論府內情況:
「聽說不肯吃藥,也咽不下飯了……估摸著也就今明兩天的事了。」
「若人沒了,我們這些親隨還能回長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