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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瑛品著趙元寶從揚州運來的新團茶,緩聲道:「其實最有價值的還是後代前途吧。」

趙元寶收起笑容,神情嚴肅地道:「商賈即便富甲一方,地位依舊低賤,後代不得入仕。為了幾個犬子有讀書科考的資格,錢財皆如糞土,元寶願壓上自己的人頭。」

霍七郎明白了,趙酒胡這種巨賈想改變不入流的身份,在藩鎮或是官員身上花再多錢都是沒用的,只有投資有能力的皇子才有希望,同樣是一種豪賭,只不過與她鬥雞走狗押注的錢有天壤之別。

閣樓外遠遠傳來馬蹄聲,袁少伯傾聽片刻,示意眾人停止交談,說道:「客人來了。」

李元瑛再度叮囑霍七郎:「把嘴閉緊,當自己是個啞巴。」

陸續有人微服騎馬從各個方向趕來此處,其中有幾人霍七郎也曾見過,是在劉昆舉辦的晚宴上見過的各州將領以及胡人使者。

霍七郎弓著腰,壓低聲音在李元瑛耳邊道:「我最後再說一句。」

李元瑛皺起眉頭:「快點。」

「大王的乳名……這就叫『狐假虎威』嗎?」

李元瑛冷冷掃了她一眼,未再作聲。

此處荒廢的夯土台便是戰國時燕國留下的遺址——黃金台。史書記載,燕昭王為郭隗築黃金台,藉由以此台招賢納士,天下俊彥紛紛投奔。千金買骨,士爭湊燕,燕國由此興盛富強,後人將黃金台稱作幽州台,將其視為上古明君禮賢下士的象徵。

這觀景閣乃是後人為了憑弔往昔而建,天寶之亂後遭廢棄,後由韶王在背後出資重修,作為他在城外活動的秘密據點。閣樓的匾額題字即為《幽州台》,楹聯則是陳子昂的大作《登幽州台歌》。

陳子昂憑今弔古,哀嘆自身的政治才幹無人賞識,引發無數懷才不遇之人的感慨。唐廷冗員眾多,沉疴難愈,進士科被世家大族所壟斷,許多無法在長安出仕的人唯有遠赴邊疆另尋出路。

韶王重修幽州台,其意便是仿效燕昭王選賢進能,暗中收攏碩學異能、高人逸士為己所用。再憑藉一出「自送絹帛」的陽謀,從被流放的棄子身份東山再起。

秘密會議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眾人商議定了借劉昆牙兵謀反之機動手。劉昆雖為節度使,但將領們於蠻荒的邊疆帶兵,晉升途徑終不如長安,有野心的武將心中皆懷有出將入相的夢想,如能助韶王代替劉昆,日後便是從龍之功。

烏鴉報喜,始有周興。

韶王府上空鴉群盤旋的奇事已在城內傳揚開來,眾人心中揣度,這位美貌出眾的皇子大約身負天命,註定不凡。李元瑛麾下已招攬巨賈富豪資助兵餉,又有烏古可汗送的義子在手,並且將牙兵們的動向摸得一清二楚,天時、地利、人和,只待良機。

商議妥當之後,眾人悄然離去,袁少伯領了任務,率領韶王府的親兵埋伏於城中響應,命宋映輝接替自己守衛主上。

李元瑛登上幽州台的第三層,憑欄眺望南方,佇立許久。天空陰雲密布,霍七郎陪他看了一會兒,實不知除了那個荒草叢生的夯土台基,究竟有什麼好看的,幽州城明明在觀景台的北方。

「還有要等的客人嗎?」她問。

李元瑛搖了搖頭,扶著樓梯欄杆緩緩走下去了。

為防走漏風聲,李元瑛帶著霍七郎坐牛車沿原路返回,路上她格外沉默,以至於李元瑛都覺得有些異常。

「你覺得計劃有紕漏?」他問道。

霍七郎搖頭:「大王足智多謀,聽著很是周全。」話雖如此,她臉上神情卻明顯不如來時開朗。

李元瑛揣摩不透她的心思,問道:「有話直說,這不是你自己的要求?倘若想在這件事裡分一杯羹,只管開口。」

霍七郎搖了搖頭,難得流露出一絲類似擔憂的神色,她沉思了許久,直視李元瑛的眼睛,問道:「烏古可汗索要什麼利益?他不會白白送個兒子又借兵,事成之後,大王是答應割讓邊境土地,還是允許契丹騎兵劫掠幽州城?」

李元瑛恍然大悟,聯想到她的出身,以及唐廷曾借兵回紇的往事,他安撫道:「你放心。可汗想要的東西,正是趙酒胡欲出手的貨物。契丹人想用胡地產的馬匹,交換南方出產的團茶,進行茶馬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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