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頁(2 / 2)

岐王與他的至尊弟弟同父異母,頗有相似之處。皺紋的走向,嗓音與表情,以及不願接受衰老而進行的苟延掙扎,皆如出一轍。日薄西山,行將就木,步入暮年以後,兩兄弟選擇了不同的逃避手段。皇帝將精力託付於煉丹以求長生,而李昱則寄情聲色,暗中痴迷於追尋貴妃的替身。

寶珠在這個邪惡之人身上看到自己父親的影子。

她一直以來不願深入思考的「公主之死」案,始終擺脫不了皇帝的陰影。父親身上是否有和李昱一樣邪惡的種子?他們三人所共同擁有的,便是那貴不可言的「真龍血脈」,曾經一直令寶珠引以為傲的身份象徵,如今卻令她深陷絕望——她跟他們流淌著同樣的血。

岐王幾乎每天都會組織宴會,有時自娛自樂,有時招待賓客,歌舞宴飲無休無止。他並不避諱將新任觀音奴公然展示出來,甚至還帶著些許炫耀之意,仿佛這是他收藏的珍禽異獸,而他的客人們對此並未表現出特別驚訝之色。

寶珠據此推測,觀音奴『升仙』之後的真實處境,恐怕已是洛陽上層一個小圈子中心照不宣的公開秘密。

這些平民出身的漂亮少年懷著虔誠之心,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通過激烈競爭,當選為萬人敬仰的觀音化身。怎料最後結局竟是淪為權貴的玩物,在遭受無數折磨凌辱之後,悽慘死去。

而李昱通過與其他權貴分享這個荒淫的秘密,將這些人籠絡在一起,形成一個利益攸關的小團體,以圖在政鬥落敗之後,繼續在東都維持尊崇地位。

可笑的是,驕奢淫逸、玩物喪志是一個閒散宗室最安全的品質,勵精圖治則會引來君王猜忌。岐王正是靠著這樣的紈絝做派,在皇權審視下自保。

他雖官任東都留守,名義上是洛陽地區的最高長官,實則是個虛職,皇帝不給他軍政權,一切政務由河南府尹治下的官僚機構負責。岐王府的侍衛沒有披甲,以至於寶珠第一次逃亡見到那些人,還以為是闊綽人家的家丁。

然而,基於血緣紐帶獲得的權力依然如此強大,一點微不足道的個人愛好、一些變幻無常的情緒波動,都可能在底層掀起腥風血雨。哪怕是李昱這般政鬥的失敗者,仍可以憑藉其皇族身份,給眾多無辜之人帶來巨大的恐懼。

韋訓究竟何時能趕來救她?今日?明日?或是下一個眨眼的瞬間,就能看見他矯健的身影越過高高的院牆?她有沒有足夠的力量與意志堅持到金桂宴那天?

正當寶珠跪坐在抱廈中,因尊嚴受辱而痛苦不堪、神思游離之際,一名內侍匆匆跑到李昱面前,低聲提醒:「夫人來了。」

李昱微微皺起眉頭,問:「她向來討厭歌舞,來祥雲堂幹什麼?」

那內侍一臉惶恐,只敢說:「奴婢不知。」

過了片刻,一群婢女僕婦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一名中年貴婦,從朱漆大門外走了進來。她邁著端莊步伐徑直來到岐王的座前,微微屈膝行禮,口中道:「大王萬福。」

李昱滿臉不耐煩,隨意點了下頭,見她表情不善,問道:「夫人有什麼事?」

原來這就是岐王妃。寶珠默默打量這婦人,見她神情嚴肅,舉止莊重,看儀態氣度必出身名門望族。卻不知為何素麵朝天,首飾亦是極為素淨簡單,穿一襲質地優良的灰色僧袍,腕上纏著一串象牙佛珠。這般打扮,全然不像是王府主母,反倒像是在家修行的居士。

「妾為了金桂宴而來。」岐王妃開門見山地道,「聽說大王欲以桂花為主題,招待那群浪蕩朋友。」

李昱拉下臉來,不悅地道:「我哪天不辦宴會?怎麼礙著你了?」

岐王妃輕輕揚了揚手,示意身邊的奴婢和侍從退下。而寶珠被拴在蟠龍燈上,動彈不得,李昱也沒有讓她退避的意思。她只能像件家具一般,在旁邊聆聽夫妻二人的對話。

岐王妃目光冰冷,淡淡地問:「這是大王今年的新玩物?」

李昱坦然承認,毫無避諱之意:「沒錯。」

「想必是能歌善舞。」岐王妃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

李昱笑了笑,滿不在乎地說:「還差得遠。」

「打算用在金桂宴上?」

「年年皆是如此,夫人知道怎麼回事,還需要跟你報備不成?」

岐王妃面如寒霜,冷冷地道:「妾阻攔不了大王尋歡作樂,可『金桂』這詞是獨屬於妾的,大王明知如此,卻要用荒淫之宴來糟踐桂花。妾出身太原王氏,世代簪纓,清白名門之後,忍不下這般侮辱。」

李昱仿佛此時才想起桂花跟妻子的關聯,不禁煩躁地拍打坐榻扶手,大聲說:「是是,你是岐王妃,東都留守夫人,太原王氏之後,每年大蟾光寺的第一枝桂花皆獨屬於你,二十年來你一直是洛陽最尊貴的女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

最新小说: 回收金手指,從六零開始 大人,我真的會破案 安太歲 瘋山鎖春 穿越者反殺指南 開局就送金手指,知青下鄉贏麻了 在荒野戀綜撩了男配[穿書] 替嫁太子妃 大唐辟珠記 被獻給暴君後我作天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