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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簿吃了一個,那隻剩一個……」寶珠騎在驢背上,目光悄然落在牽著韁繩的韋訓身上。

經受觀音奴一案的磨礪,一行人皆消瘦了許多。路上,她和十三郎的食慾大增,快速向著以前的體態靠攏。唯獨韋訓吃得極少,一直沒有恢復的跡象。

這少年遊俠如同被朔風吹瘦的梧桐,背影始終挺拔筆直。脖頸間圍著一條粗布領巾,遮住了半張臉。言談舉止看似與往常無異,可不知為何,寶珠總覺著他有些異樣,好似藏著什麼心事,莫名地著急。

天氣愈發寒冷,韋訓每日起早貪黑,不斷催促同伴加快行程,說是要趕在嚴冬之前抵達幽州。吸取洛陽的教訓,路上稍有風吹草動,他甚至會安排大家晝伏夜行,以避人耳目。楊行簡腿腳不便,體力不支,數次抱怨像是在逃難。

察覺到寶珠注視的目光,韋訓回頭說:「我吃了三個,其中兩張餅是昨天剩下的。」

寶珠聽了,若有所思,沒有作聲。

進入相州境內,這一日眾人緊趕慢趕,終於在暮色降臨之時,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入盪陰縣城,臨時找了家旅店落腳。店小陋狹,沒什麼精緻吃食,菜餚只有醃漬的胡瓜。楊行簡見院子裡養著幾隻瘦骨伶仃的雞,命廚役宰了一隻,又煮出一大鍋湯餅。

店主趁機推銷濁醪,往日嗜酒的韋訓卻不搭腔,眾人匆匆填飽肚子。

飯後,韋訓如往常一樣,向店主打聽前方道路情況,詢問是否有土匪山賊、亂兵盜寇,又或是下山的猛虎黑熊出沒。寶珠則與浣婦談好價格,將髒衣服交給對方清洗晾曬,隨後叫來廚役,低聲交代了兩句。

待到熄燈休息之前,寶珠招了招手,單獨叫韋訓到她屋中說話。韋訓見她不苟言笑,很是嚴肅的模樣,立刻反省自己今日是不是犯了什麼過錯。除了下午驢疲人倦時,捉了只寒蛩扔進箭筒里捉弄她提神外,似乎也沒什麼特別過分的。

「我不喜歡受人欺騙。」少女神色肅然道。

韋訓心中忐忑,不知她所言是何緣故,目光游移不作聲。

寶珠皺著眉頭道:「還不肯承認?昨日剩下的那兩張餅,是我半夜餓了,悄悄爬起來當夜宵吃掉了。你難道是餐風飲露不成?」

韋訓這才明白是白天隨口說的話被她識破了,只得小聲嘀咕:「馬無夜草不肥,你這胃口真不錯,想來抵達終點時,不會有人責怪我路上剋扣了你的旅費伙食……」

話音未落,寶珠厲聲道:「少東拉西扯!難道我剋扣了你的伙食?你最近吃得這麼少,是不是病情變嚴重了?」

韋訓知道她心明眼亮,見微知著,很難瞞得過去,只得輕聲辯解:「老毛病,只因天冷了,等到開春,自然就緩解了。」

寶珠將信將疑。見他從早到晚圍著領巾,一刻都不肯摘下,暗忖既然是天生的寒證,怕冷倒也說得通。又想起韋訓日常跟流民似的,從不肯戴幞頭,便說:「行李里有我的風帽,你先拿去戴著,我頭髮多,多一層倒嫌礙事。」

韋訓笑道:「我也嫌礙事,遮住耳朵,細微動靜就聽不見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寶珠轉身掀起桌上的紗罩,露出一隻碗來,裡面滿滿的琥珀色濃湯,碗底一片片的不知是什麼食材。她伸手摸了摸碗沿,說道:「正好說了這會兒話,已經不燙了,你趕緊趁熱喝掉。」

碗中傳來一股濃郁的辛辣氣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韋訓後頸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問道:「這是什麼?」

寶珠欣然自樂地說:「我在洛陽訂下的上黨參,本想帶到幽州讓人煉製,既然你已開始犯病,那乾脆現在就吃。我怕廚役偷工減料,站在灶旁親眼盯著他煎出來的參湯,剩下的一點兒胡椒也都放進去了,還加了驅寒的乾薑。」

韋訓立刻回想起那間叫榮清藥行的藥肆,頓覺不妙,連忙追問:「花了多少錢?!」

寶珠本想隨口編個數目應付過去,可剛剛還嚴厲責備他撒謊,自己這會兒也不好意思胡扯了,含糊其辭:「五十……」

「五十貫?!」

「五十……兩金。」

寶珠如實交底,韋訓目瞪口呆,這筆巨資足夠雇十個保鏢旅行去廣州,那貪得無厭的藥肆奸商忽悠她上了當,如今已經走到魏博,來不及回頭找人算帳了。她這隨手揮霍的毛病近來已改了不少,學會講價和精打細算了,沒想到挖了這麼大個坑在這裡等著。

韋訓追悔莫及,心道當初就該把楊行簡身上的券契和金銀全部搶來自己保管,惱怒地說:「我說過許多次,錢要花在刀刃上,我若是趁夜找個大戶打劫,補回這個虧空也不是不行,可誰來看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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