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眾人就會以為,那僕人想刺殺將軍,將軍只是正當防衛而已。
伊奇鬆了口氣:「那僕人接近將軍時,面色青白,看著快死了,估摸著是想栽贓陷害。」
不消多時,宴會順利開場。
貴女們很快就將方才的事情忘了,她們互相倒酒,和幾個公子哥兒們耍起行酒令,或端莊自持,或豪放不羈。
阿命坐在其中,一口酒都沒動。
有華服的公子欲上前結識,被她淡漠的眼神一掃,就方寸大亂躊躇不前。
「她看我了,」
「媽的,這小娘皮真是邪性,」
伊奇和哈童早已退走,蟄伏在暗中觀察著南魏人情,阿命坐在席上,背脊挺直如松,像是個石像一般。
直到看見那個人影出走,她才一撣衣袍,從容跟上。
明月閣內熱氣蒸騰,長公主慶願不知何時已打道回府,只餘年輕子弟和官宦們在此處玩樂。
無人注意她的動向。
。
傍晚夜深,喧譁聲驟然遠去。
小巷間,一男一女夾道相逢。
男人呼吸間帶著酒氣,但眼神清明,月光下,他蒼白的皮膚透著幾分脆弱,精緻的眉眼略帶懶散,喝完酒後像是個破布娃娃。
四下無人,一隻夾著尾巴的野狗從牆邊溜過。
聽見身後有異動傳來,他一個轉身躲過來人的攻擊,下一秒卻感覺腕骨欲碎,「砰」一聲,他被甩在了牆上。
剛剛站穩想要還擊,卻聽見她喚「季明敘」。
他聽出了那道略有些生硬的南魏語,阿命說北元語時很好聽,聲音清冷如流珠,乾乾脆脆,但說起南魏語,總顯得格格不入。
季明敘眉眼間划過一絲戾氣:「阿命?」
蒼白的月光落在他的下頜上,阿命聞見一股濃重的酒氣,皺眉問:「你喝多了?」
「沒有。」
他鮮少有醉的時候。
自從父親死後,他無論喝多少都不會醉了。
京城的天太涼,總能讓人清醒。
「路都走不穩,還說沒醉?」
阿命邊說邊打量著他,敏銳地發現他的拳頭上沾著血跡,想必是方才在席間與人爭鬥所致。
季明敘見她這模樣,不像是要殺自己,嗤笑一聲:「三公主莫不是真被我迷了去,竟然尾隨我,是想對我做些什麼?」
他向來油。腔滑調。
阿命頓住動作:「我可能會把你打死。」
男人被她眸子盯住,下意識撇開頭不敢再言語,餘光見著她的手從自己脖頸處滑落,心尖不自覺顫了顫。
「但在那之前,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似是看出他的緊張,阿命放下手,語氣緩和道。
季明敘盯著她的指尖,心臟狂跳的同時,酒已經醒了三分,鑑於兩人武力值並不對等,他乾脆從牆上滑坐下去,一副爛人的模樣。
「我知你善於偽裝,如今忠義侯府式微,你為了活命不得不在皇帝手下賣命。」
她居高臨下,俯視著他道。
季明敘眸子閃了閃,「你到底想幹什麼?」
阿命正欲說話,眸中厲芒閃過,冷喝一聲:「滾出來!」
暗中之人卻不管不顧向巷子外逃去,阿命鐵面無情,拔出腰間的匕首,似是隨意一撇,匕首的鋒芒就向那人的身影擲去。
季明敘靠在牆上,只聽「砰」一聲。
他轉著脖子看過去,吹了個口哨:「公主好準頭!」
正擊心臟,一刀斃命。
阿命走過去在那人身上搜了搜,不出意外也找到了一枚玉佩。
她將今日從那僕人身上的玉佩也拿出來,和這一枚相互比對。
季明敘見她觀察細緻,知道瞞不過她,將腰間的玉佩拽下來扔到她懷中。
「你沒猜錯,這上面的圖案都是相同的。」
他懶懶道,靠在牆上,從容自若。
只不過質地不同,圖案也做了些細微的改動,他們都是皇帝的人。
皇帝對他不放心,常會暗中監視。
阿命沒說什麼,將玉佩還給他,直言:「我需要一個和親對象。」
「可是我不需要,」季明敘摸著下巴,故作驚訝,「公主不會是真看上我這張臉了吧,」
不等阿命開口,他又故作感慨,「可惜,我這張臉註定是要為全京城的嬌娥們所——」
「皇帝於你的殺父之仇,你想不想報?」
阿命冷眼看他,徑直打斷。